曹耀宗後退半步:“您到底是不是林東叔?”
“是。”林東這次斬釘截鐵。
曹耀宗立刻遞上信,林東拆開一目十行看完,閉目半響,問:“你可曾看過?”
“回叔,信是師傅當我面寫的。”
“我且問你,你學到你師傅多少本事?”
曹耀宗忙拍胸/脯:“十成十。”
“其實我都不知道你師傅到底會哪些。”林東啞然,搖頭道:“但他的救命之恩我不能忘,這樣吧,我聽他的,先給你掛個包打聽,等機會再讓你進巡捕房。你且等著。”
林東說完便往裡去,過會兒臉上卻有個明顯的巴掌印出來,喊曹耀宗進去。
曹耀宗吃驚的看著他。
林東苦笑:“總探目黃德成的親眷要進來,我繞過他拜請警監的秘書,搶了他的名額。這些都是小事,等會要是吃他排頭,你也忍耐點,不然你林叔這個嘴巴子就白捱了。”
曹耀宗眼中怒意一閃,低聲道:“林叔,謝了,我不會讓你白吃苦頭的。”
“巡捕房這些人背後的關係複雜著呢,你千萬忍耐!”林東忙道。
兩人隨即進了巡捕房。
只見裡面滿滿當當的各色人等,或者華人面目,或者是黑瘦的安南人,乃至粗壯紅頭阿三,包括少數眼窩子極深的倨傲洋人。
還有罪犯給關邊上臨時拘室裡,惶恐的東張西望。
室內味道更是難言。
曹耀宗憋著氣一路跟林東來到間辦公室,林東低頭哈腰小聲敲門。
“進來。”
進屋是個穿著黑衣的矮胖子坐在一張格外寬的大班臺後面。
桌上都是案卷,牆上掛著些便攜刑具。
“喊人。這是黃探目。也是你以後的上峰。”林東催促道。
曹耀宗忙喊了聲探目。
矮胖子低著頭理都沒理,嘩啦啦的在案卷上鬼畫符,半響才抬起麻子臉,目光陰冷的盯著長相不錯的曹耀宗。
忽然他笑了,呵呵道:“這是踏馬的兔兒爺啊,難怪老林你要壞我的安排。”
林東苦笑:“探目,是我不懂事,還請您大人/大量。實在是這孩子的長輩救過我的命。”
“行了,你都找上週秘書了,我能怎麼辦啊?”
黃麻子陰陽怪氣著,將兩條短腿翹上桌,藉機道:“人是你帶來的,就歸你管,正好波爾大班家出了么蛾子,一覺醒來,他家夫人莫名其妙變成了乾屍!巴黎洋行黃金又失竊,你就帶他去波爾大班那邊轉轉吧。要是能破案,都好說!要是能力不行,也別怪我不客氣!”
林東之前聽聞過昨夜發生的這個離奇案子,卻沒想到落自己頭上,頓時一驚。
曹耀宗也是一愣,心想這上海灘,怎麼怪事不斷?
黃麻子隨即逼林東在一份文件上畫押,表示他接過波爾大班案的調查工作。
林東也只能畫押,隨即離開。
兩人剛走,黃麻子就變臉冷笑道:“這種怪事,天王老子都沒轍,我看你們最後怎麼收場。”
接著他就在檔案上補寫下五日的期限,一溜煙跑到走廊盡頭的花窗門前,喊了聲報到。
進去將檔案遞給辦公桌後的洋人警監白德安,用蹩腳的法語彙報說:“林東探目憂心公董局的治安問題,喊來了他老家的晚輩誇口十分有本事,主動接過波爾夫人的案子,說五日內能查、清、真、相,他們已經去現場做更詳細的調查。”
白德安努力聽懂他的鬼話後,對於華捕之間情況洞若觀火的他沉默了下。
心裡很不爽的想,這混蛋仗著莫里耶那個白痴,又要藉機坑人。
林東也是不爭氣,唯唯諾諾。
但這種事總要有人去走個過場,另外你這個自作聰明的東西,以為調查黃金竊案就容易麼?比起這種邪案,那才是必破的案子!
於是他順勢說:“我剛要做安排,既然這樣,那你去負責協助黃金竊案吧。”
“是,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