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可憐的千道流

沒有幻象的虛浮，沒有偽裝的痕跡。

那精神力反饋而來的，是那般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靈魂波動，是那曾經縱橫大陸、豪氣干雲，此刻卻只剩下破碎、痛苦與一絲微弱卻頑強執念的氣息……

是真的。

竟然真的是他！

跨越了數個十年的漫長等待，他重新回到了海神島。

剎那間，波塞西所有堅固的心理防線土崩瓦解。她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中，無法抑制地瞬間泛起了一層晶瑩的水光，匯聚成淚，沿著她光潔的臉頰悄然滑落。

“唐晨……”

一聲哽咽的呼喚破碎在海風裡，帶著百年的思念與心碎。

她再也顧不上什麼大祭司的威嚴，什麼海神的守護者。在這一刻，她只是波塞西，只是一個終於等回了心上人的女子。

海藍色的光影一閃，她已瞬身而至，迎向那個踉蹌的身影。沒有絲毫猶豫，她張開雙臂，以一種近乎守護的姿態，將滿身血汙、能量紊亂的唐晨，輕輕地、卻又堅定無比地擁入自己的懷抱之中。

當波塞西觸碰到唐晨冰冷而顫抖的身體時，滾燙的淚水終於決堤般湧出，滴落在唐晨散亂的花白頭髮上，滴落在唐晨被殺戮氣息侵蝕的傷痕累累的肩頭。

波塞西周身澎湃的海神神力變得無比溫順，化作最柔和的光暈，如母親安撫嬰兒般，小心翼翼地將兩人包裹其中，試圖驅散他身上的血腥與暴戾，溫暖他冰涼的軀體。

這個擁抱，波塞西等了整整一輩子。

“西西，抱歉，讓你久等了。”

沙啞的、幾乎破碎的聲音，艱難地從唐晨乾裂的唇間擠出。每一個字都像是磨損的鋼鐵在摩擦，浸滿了數十年的風霜、痛苦與無盡的愧疚。

他用盡殘存的全部力氣，那雙曾握錘撼動天地、此刻卻枯槁顫抖的手臂，猛地收緊，將懷中溫軟而真實的存在死死箍進自己的懷裡。彷彿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彷彿稍一鬆手，這失而復得的夢境便會再次破碎。

然後，他清晰地感受到，懷中的身軀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壓抑了百年的哽咽終於漏出一絲破碎的音節。

這一聲細微的嗚咽，比任何利刃都要鋒利，瞬間刺穿了唐晨的心臟。

他的心臟猛地一縮，劇烈的抽痛席捲全身，隨之而來的卻不是更多的痛苦，而是一股洶湧滾燙的暖流，猛地從那顆早已冰冷死寂的心間最深處炸開，瞬間流遍四肢百骸，融化了他被殺戮之都冰封了數十年的靈魂。

滾燙的、渾濁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從他深陷的眼眶中洶湧而出，混合著臉上的血汙與海水的鹹澀，重重地砸落在波塞西湛藍的長髮與微微顫抖的肩頭。

“哇哦。”

“真是精彩。”

唐舞桐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久別重逢的一幕，她不明白唐晨是傻還是被愛意衝昏了頭。

說唐晨傻吧，人家還能研究出那麼厲害的秘法，說不傻吧，還聽不懂波塞西當年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