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絲竹之聲都早已停止。
那些華服貴婦忘記了矜持，青年才俊忘記了議論。
就連獨孤博那雙碧綠的蛇瞳中，都露出了罕見的凝重和一絲欣賞。
而七寶琉璃宗的三人，此刻已是心神劇震，臉色劇變。
寧風致臉上的溫潤笑容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著場中那舞動的青色身影，盯著那柄彷彿擁有生命的青蓮劍。
這劍意…
這氣息…
這武魂…
那模糊的熟悉感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一個他早已認定是廢物的名字，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響。
怎麼可能？！
但眼前的一切，除了那個被他們驅逐的人，還能是誰？
寧榮榮更是如遭雷擊。
她嬌俏的臉龐瞬間煞白，血色盡褪。
手中的酒杯“啪嗒”一聲掉落在地，琥珀色的酒液濺溼了她華美的裙襬，她卻渾然不覺。
她瞪大了那雙漂亮的眼睛，瞳孔中倒映著那驚世駭俗的劍光。
充滿了極致的驚駭茫然和一種世界觀崩塌的恐懼。
那個被她鄙夷唾罵的廢物…
那個她認為只能苟延殘喘的垃圾…
此刻正在這帝國最高規格的宴會上，當著所有權貴的面。
舞出了連她劍爺爺都為之動容的絕世劍意？！
這巨大的反差和衝擊，讓她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最受衝擊的，莫過於劍鬥羅塵心！
當那純粹而清冽，彷彿能滌盪靈魂的青蓮劍意瀰漫開來的瞬間，塵心整個人如遭重擊。
他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身下的座椅在他無意識散發的恐怖威壓下，“咔嚓”一聲化為了齏粉。
他那雙銳利如劍的眼眸中，此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
他死死地盯著李青鋒的每一個動作，感受著那每一縷劍意。
這劍意…
太純粹了，太通透了。
這絕不是心術不正、品性卑劣之人所能擁有的。
這劍意，生於泥濘而超然物外，長於逆境而傲骨錚錚。
這與他當初對李青鋒“心性卑劣，劍必邪”的斷言，截然相反。
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
他在這劍舞之中，看到了自己曾經苦修數十年才真正觸控到的“道”的影子。
那是一種返璞歸真，以神御意，劍心通明的境界。
而他親手驅逐的弟子，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是踏入了這片領域。
“這…這劍意…通玄！劍心通明？！”
塵心失聲低語，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難以置信的震撼。
他引以為傲的劍道認知，在此刻被徹底顛覆。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瞬間淹沒了他。
有震驚，有茫然，有難以置信。
更有一種如同被利劍穿透心臟般的悔恨與刺痛。
李青鋒的劍舞已至尾聲。
他身形猛地一頓，劍尖斜指蒼穹，彷彿要將那天上的明月都挑落凡塵。
所有的劍光，所有的劍意，瞬間收斂，歸於劍身。
他手腕輕抖，青蓮劍發出一聲滿足的輕鳴，精準地歸入鞘中。
他微微喘息，臉上帶著酣暢淋漓的快意。
隨手提起地上那壇御酒，仰頭再次灌下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