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房內,戈龍的目光第一時間掃過御案後的年輕大帝。
然而那張往日熟悉的雪清河的臉龐,此刻卻散發出截然不同的威儀。
隨即,他的視線掃過侍立的蘇九寧,最後,牢牢釘在那道背對而立的身影上。
即便刻意收斂,千道流的存在感依舊淵渟嶽峙,尤其是在戈龍這等感知敏銳的強者面前。
僅僅一個背影,那股沉重如山的勢,便讓這位八十九級魂鬥羅巔峰的元帥呼吸下意識地一窒,體內的魂力都自發地運轉起來抵禦那無形的威壓。
但他並未退縮,腳步依舊穩健,在距離御案十步開外站定,不低頭挺直了脊樑,目光直視千仞雪,聲音粗啞,帶著一股戰場上金戈鐵馬的鐵鏽味:“
臣,戈龍,叩見……陛下!”
他終究還是行了軍禮,單膝觸地。
雖然覺得雪夜大帝的死可能存在問題,但在面對千仞雪這位現任天斗大帝,這位忠心的元帥還是保持著尊敬!
“戈龍元帥請起。星夜兼程,辛苦了。”千仞雪的聲音平淡,甚至帶著些許責備之意。
“前線軍務繁重,元帥何故孤身回京,難道不怕星羅趁虛而入?”
然而,戈龍卻並未被千仞雪的氣勢所壓倒。
“臨行前末將已做萬全部署,軍令如山,有副帥坐鎮,可保戰線三月無虞!”
戈龍站起身,聲音陡然拔高,鷹目如電,死死盯著千仞雪。
“臣歸京,只為一事!”
他猛的跨前一步,身上那股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兇悍氣勢幾乎化為實質,捲起一陣勁風。
“我天鬥皇帝陛下,一代明君雪夜大帝,究竟如何駕崩!雪崩皇子、雪星親王,為何一夜之間成了叛逆,屍陳大殿?!”
“請陛下給末將,給這滿朝文武,給這天鬥億萬將士和子民,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
質問如雷,轟然炸響在御書房內,他身上的戰意和悲憤如同出閘的猛虎,沉沉壓在御書房之上!
聽到戈龍的質問,千仞雪面沉如水,金眸中寒意驟生。
就在她準備開口時,蘇九寧卻是踏前一步,朗聲道:
“元帥息怒!事情前因後果,自有公斷!”
他的聲音清越,試圖緩衝戈龍的沖天氣勢。
“雪崩、雪星勾結毒鬥羅獨孤博,於先帝飲食中暗下劇毒,趁其毒性發作、神志恍惚之際,逼宮篡位!”
“雪崩更是偽造先帝密旨,欲掌控皇城兵權,剷除忠良!此等悖逆人倫、大逆不道之舉,人神共憤!”
蘇九寧語速極快,言辭懇切而有力:“陛下雖悲痛欲絕,然身為儲君,身系社稷安危,豈能坐視逆賊禍亂宮廷,顛覆國本?”
“幸得三位供奉和諸多忠臣襄助。”他側身,恭敬地向千道流的背影示意,“於危難之際挺身而出,力斬獨孤博,更擒殺意圖弒君殺兄的雪崩、雪星二賊!”
“陛下承先帝遺志,於國難當頭登基,非為帝位,實為以萬民計,保我天鬥江山不落奸佞之手,保萬千將士浴血之土,不遭外敵踐踏!”
一番話,將一場驚心動魄的宮廷政變,描述成了先帝被暗害,太子臨危受命,忠臣力挽狂瀾的正義敘事。
既點明瞭戈龍關心的“真相”,更將雪夜的死推給了雪崩、雪星和獨孤博,而新帝和三大供奉則是帝國拯救者。
然而,戈龍的臉龐肌肉抽動,顯然並未盡信蘇九寧這一套滴水不漏的說辭。
他看著蘇九寧,眼中帶著審視,最終目光又落回千仞雪身上:
“口說無憑,臣要見陛下遺骸,請仵作驗屍,須有朝中三司在場!”
“臣身為帝國元帥,有護衛皇室之責!若陛下死於非命,臣必不惜此身,窮究真兇,血債血償!”
他這話,已然將矛頭隱隱指向了新帝。那份執拗的軍人赤誠,帶著一種不惜玉石俱焚的剛烈。
御書房內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一直背身而立的千道流,終於緩緩轉過身來。
只是這簡單的動作,戈龍卻感覺如同面前是一堵無形的巍峨高山!
那原本沉寂的浩瀚壓力瞬間活了過來,無孔不入地覆蓋了他全身每一寸空間!
書房內所有的聲音、光線都彷彿被抽離,只剩下那道淡漠如神祇的眼眸。
“元帥……”千道流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彷彿帶著千鈞之力,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戈龍的心臟上。
“先帝新喪,魂靈未安。令其入土為安,方為臣子本分。豈可因你一人之疑慮,使先帝骸骨再受驚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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