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奮的農機維修點生意依舊紅火。
自從他妙手回春,接連修好了幾臺被公社農機站判了“死刑”的拖拉機和脫粒機後,“秦師傅”的名號不脛而走,遠近的村子但凡有農機出了毛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紅星公社七里營這位年輕的能人。
這日頭午後,天色便有些不對勁。
原本還火辣辣的太陽不知何時躲進了厚重的雲層,空氣悶得像一口倒扣的鍋,讓人喘不過氣。蜻蜓低飛,燕子掠過屋簷,老人們吧嗒著旱菸,望著天色,嘴裡唸叨著:“要下大雨了,怕是場惡雨。”
秦奮剛給一臺手扶拖拉機換好了離合片,擦了擦額頭的汗,正準備喝口水歇歇,就見一個人影急匆匆地從外面衝了進來。
“秦奮!秦奮兄弟!”
來人是村支書,也是紅星公社黨官員王奎山。往日裡總帶著幾分領導沉穩氣度的王奎山,此刻卻顯得有些焦急,額頭上佈滿了汗珠,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急的,身上的確良襯衫也溼了小半。
“王書記,您怎麼來了?快,屋裡坐,喝口水!”秦奮連忙起身相迎,心中卻是一動。看王奎山這模樣,怕是遇上了什麼急事。
王奎山擺了擺手,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水先不喝了,秦奮,找你有點急事,得請你幫個大忙!”
他話音剛落,外面“轟隆”一聲巨響,一道慘白刺眼的閃電劃破了昏暗的天際,緊接著,豆大的雨點便噼裡啪啦地砸了下來,彷彿天河決堤一般,瞬間便連成了一片雨幕。
“這雨……說下就下,還真不小!”秦奮看著門外瞬間模糊的世界,眉頭微蹙。
王奎山臉上的焦色更重,他一把拉住秦奮的胳膊,急聲道:“秦奮兄弟,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出大事了!”
秦奮心中一凜,能讓王奎山這位公社書記都說出“大事”二字的,那定然非同小可。他顧不得多問,只交代了母親王秀蘭一聲,便披了件舊雨衣,跟著王奎山衝進了瓢潑大雨之中。
雨勢洶洶,砸在雨衣上“啪啪”作響,腳下的泥路轉眼間便泥濘不堪。王奎山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趕,一邊氣喘吁吁地解釋著。
“是……是咱們村西頭那臺抽水泵!壞了!徹底不動了!”
秦奮心中一沉。
村西頭那臺抽水泵,他有些印象。那是臺老掉牙的柴油水泵,年歲比他還大,平時主要負責村裡幾百畝水田的灌溉和排澇。眼下正值水稻揚花灌漿的關鍵時期,既怕旱,也怕澇。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若是水泵不能及時將田裡過多的積水排出,那今年的收成可就懸了!
“之前報修過公社農機站,李衛國他們來看過幾次,說是電機老化,軸承也磨損得厲害,零部件都找不齊了,一直小修小補對付著。”王奎山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有些模糊,“誰曾想,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它徹底罷工了!”
秦奮默不作聲,腳下卻加快了速度。他深知,在這樣的大雨下,農田裡的水位會迅速上漲,一旦淹過了水稻的揚花部位,授粉就會受到嚴重影響,減產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若是積水時間過長,甚至可能導致顆粒無收!
很快,兩人便趕到了村西頭的泵房。
所謂的泵房,不過是一間低矮的土坯屋,此刻在狂風暴雨中更顯得岌岌可危。屋簷下,已經聚集了十幾個村民,大多是生產隊的骨幹和上了年紀的老農,個個面色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生產隊長李大栓也在其中,正指揮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用編織袋裝土,試圖在泵房周圍築起一道臨時的防水堰。
“王書記!秦師傅來了!”眼尖的劉栓柱看到兩人,連忙喊道。
眾人聞聲,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在了秦奮身上,那眼神中充滿了期盼與無助。
“秦奮,你快給看看,這老夥計還有沒有救!”李大栓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也顧不上寒暄,直接將秦奮往泵房裡拉。
泵房內光線昏暗,一股濃濃的柴油味和鐵鏽味撲面而來。那臺老舊的柴油水泵靜靜地趴窩在水泥基座上,像一頭卸了力的老牛,了無生氣。旁邊,李衛國和農機站的另一位老師傅李順才也赫然在列,兩人身上都溼透了,臉上滿是無奈和疲憊。
“秦師傅,你可算來了!”李衛國見到秦奮,像是見到了救星,苦笑道:“這臺水泵……我們已經盡力了,電機線圈可能燒了,而且裡面的幾個關鍵齒輪也磨損得不成樣子,根本沒辦法啟動。”
李順才也嘆了口氣:“這雨下得太急了,水位漲得飛快,再不想辦法把水排出去,那邊的稻田可就全完了!”
秦奮沒有說話,他走到水泵前,蹲下身子仔細檢視。
這臺水泵的確是老古董了,型號是解放前仿製的樣式,結構相對簡單,但也意味著磨損和老化更為嚴重。柴油機部分油汙滿布,電機外殼上也有幾處明顯的鏽蝕。
【系統啟動,目標鎖定:老式柴油水泵】
【掃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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