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安心中冷笑,這老傢伙上次被嚇得和縮頭烏龜似的,只是擔心三十六路刀匪滅了褚家,還要去找他的麻煩。
聽朱猛說,這老傢伙一家都準備金銀細軟準備跑福建,投奔女兒了。
若是真的去了,別到時候讓人家餘觀主給一鍋燴了。
“你今日來只是想與我見個面?”張平安語氣不善的問道。
“不!今日老夫來此,是厚顏做個和事佬。”王元霸訕笑著說道。
張平安看著他,卻不開口。
王元霸見是這樣,頓時有些緊張。
“你與小孫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張平安嘲笑的說道。
小孫?
王元霸心中苦笑,也就這張平安敢如此稱呼那位吧。
“不是!今日河南武林上的眾人齊聚,我這老頭子年紀大了,倚老賣老前來邀請張少俠去入席一聚。
有什麼問題,咱們武林同仁們一起幫兩家開解開解。”
這王元霸本事一般,但很有眼色,瞧著張平安語氣不對,立刻變了說辭,再也不提自己做和事佬的事情了。
和事佬?他王元霸哪有資格做這和事佬。
“你說的河南武林中人都有誰?”張平安開口問道。
這老頭子一口氣說了不少武林中人的名號,其中有不少張平安也都認識。
甚至少林、嵩山派也都派人來了。
能看得出這小孫的面子不小,也能看得出,張平安真的嚇到他了。
“什麼時候開席?”張平安開口問道。
“今晚!聚仙樓!”王元霸趕忙說道。
“我定準時參加。”張平安直接答應了。
王元霸覺得回去可以吹噓一二了,那孫小侯爺沒讓他做和事佬,只是讓他來請張平安,這老兒喜歡給自己加戲,結果被張平安看了一眼就給嚇壞了。
等他走了以後,梁發氣憤的說道,“這些傢伙不分青紅皂白就來說和!”
張平安冷笑了一聲說道,“這孫子面子倒是不小!”
此時張平安也清楚了,鐵掌幫背後之人正是那孫子。
“小師叔,我想留下來!”梁發開口說道。
張平安赴宴很安全,但劉大父女怕是會有危險。看這孫子行事,恣意妄為,就怕等張平安去參加宴會,他直接殺了劉大父女。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張平安點頭答應。
“張少俠,我們是不是給你惹了大麻煩?”劉大語氣愧疚的說道。
“不是什麼大麻煩。老劉,若是我害你在這裡開不了客棧,你會怪我嗎?”張平安突然開口問道。
劉大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他認真的說道,“說實話一開始鐵掌幫要我客棧的時候,他們給的太少了。
哪怕比市價低一點,我也就答應了。
但是他們跟明搶差不多,我被他們弄害怕了,答應了他們最開始的開價,想著誰叫咱們無權無勢呢。
結果人家不給錢了,說我客棧裡的飯菜將他們的人吃壞了,要這客棧做醫藥費。
後來我才明白,他們一開始就沒想著給錢。
張少俠,我們能活下來就是拜你所賜,我在這裡也無親無故,只有一個女兒…”
“那好,我在華山腳下給你開一家比這個還大的客棧。”張平安笑著說道。
劉大擺手連說不敢。
張平安不再理他,直接去樓上休息。
快傍晚的時候,來了不少馬車。正是這些女子的家人,將她們一一接回。
嘴上倒是感謝了一番,但再沒有別的意思。其實這些人家大部分都猜到了這些女子的失蹤與孫家有關。
但沒有真憑實據,誰敢去查。
現在有了真憑實據,照樣不敢得罪人家。
所以對張平安的感謝,都十分的小心。
看著這些女子們都上了馬車離開,張平安揹著傘、掛著劍離開了客棧。
梁發已經帶著劉大父女出城了。
張平安孤身一人往聚仙樓走去。
那聚仙樓是開封最大的酒樓,劉大的夢想就是開一家聚仙樓。
張平安到了樓下,抬頭看去,只見聚仙樓的飛簷挑著新月,八盞氣死風燈在夜風中晃出暖黃光暈,將門前青石板上的霜氣烘得薄了些。
今日的聚仙樓被那孫子給包了下來。
張平安一進樓中便有人招呼,他抬眼望去,二樓雕花木窗半開,琵琶聲混著羊肉燴麵的辛香漏出來,間或有鐵器相擊的輕響,像是有人在試刀。
等他走進大廳,這大廳裡已經是坐滿了人。這些傢伙都是來充數的。
真正的大人物都在二樓,此時王元霸身披玄色大氅,他為了參加晚宴換了一身衣服。
白鬚垂在胸前如積雪,左手兩枚金膽正緩緩轉動,黃澄澄的光映得他滿面紅光。
那倆金球他是走到哪裡,都帶著…
他身旁坐著個鐵塔般的漢子,豹頭環眼,腰間牛皮刀鞘包漿發亮,刀把處纏著的紅綢已褪成淺粉色,那是南陽伏牛刀焦大彪,據說這柄刀曾在黃河渡口劈碎過三柄潑風刀。
右首的青衫文士搖著描金摺扇,扇骨雕著寒梅映雪,面上敷著薄粉,唇色比女子還豔上三分,正是開封玉面秀士蘇文清,此刻正用象牙籤挑著燴麵,指尖的翡翠扳指在燭火下泛著幽光。
靠窗的八仙桌邊,精瘦漢子趙猛的九節鞭繞在椅背上,鐵環相撞發出細碎聲響。
他挽著袖口露出小臂上的刺青,左腕纏著滲血的布條顯然是新傷。
旁邊的紫面老者馬千里縮著脖子喝湯,鷹嘴鼻下的鼠須沾了油星,渾濁的眼珠卻不住往張平安腰間的長劍上瞟,被張平安看了一眼,他立刻收回了目光。
最引人矚目的是那灰衣老僧,他盤腿而坐,袈裟補丁摞補丁,腰間戒刀卻磨得雪白,月光掠過他眉骨的刀疤,像是落了道霜。
坐在最中間的便是孫小侯爺。
他白麵如玉,今日將自己的不滿與桀驁掩飾的很好。
昨夜一戰,張平安真的嚇到他了。
本來他還想請些官面上的人物,但心中多少擔心,張平安將那些甲冑帶來。
雖然他也有心能擺平藏甲之事,但那樣需要付出的人情、物力就太多了。
張平安到了樓梯,便傳來環佩輕響,三個蒙著茜紗的女子走在張平安前面,居中那人腰懸三寸短刃,銀腳鈴隨著步子叮噹作響。
她外袍是南陽染坊獨有的茜草色,走動時露出半截藕臂,腕間金鈴繫著黑絲絛正是毒娘子楚紅綃。
她看到張平安便停下了腳步說道,“今日我們是沾了張少俠的光,才能齊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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