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軒把事情的經過用最簡潔的語言複述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過多的情緒渲染,只是平鋪直敘,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越是這樣平靜,那件事本身的荒唐和惡意就越是凸顯。
客廳裡,一時間靜得只能聽見冰箱細微的嗡鳴聲。
蘇婉晴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那雙保養得宜的眼睛裡,最後一點光亮,彷彿被這番話一點一點地吸走了。
她沒有像齊非渝預想中那樣震驚,更沒有憤怒的斥責,甚至連一句“她怎麼敢”之類的質問都沒有。
在齊子軒說完最後一個字後,蘇婉晴只是默默地將手裡的愛馬仕包放在了玄關的櫃子上,動作很輕,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
然後,她長長的、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那不是一聲簡單的嘆息,裡面混雜了太多東西。有失望,有疲憊,有自嘲,還有一種徹底放下的空茫。就像是守著一盆精心呵護過的花,以為它只是暫時枯萎,總還盼著它能有起死回生的一天,結果卻親眼看著它從根部徹底腐爛,連最後一絲幻想的餘地都不再保留。
【……完了。】
齊非渝在心裡默默地給齊夢瑤點了一根蠟。
【媽這反應,是哀莫大於心死。之前把齊夢瑤送走,她心裡可能還存著萬分之一的念想,覺得是自己教育的失誤,覺得那孩子只是被一時的貪念蒙了心,本質上還有救。】
【現在好了,齊夢瑤用實際行動,響亮地打了所有還對她抱有幻想的人一耳光。她不是不懂事,她是真的,從骨子裡就壞了。】
【這一巴掌,也把媽心裡那點殘留的、可笑的母性光輝,徹底打熄了。】
蘇婉晴緩緩走到沙發邊坐下,儀態依然端莊,但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顯得有些空洞。她目光落在茶几那袋開封的薯片上,眼神沒有焦距。
“錢……賠了就賠了吧。”她終於開口,“以後,家裡的安保系統該升級了。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不相干的人,能打聽到你們的行程。”
她沒有提齊夢瑤的名字,彷彿那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個骯髒的、不該被提及的詞彙。
齊子軒看著母親的樣子,心裡那點殘餘的火氣也徹底熄了,只剩下一種沉甸甸的無奈。他伸出手,覆在母親放在膝蓋上的手上,輕輕拍了拍。
齊非渝見狀,默默地把薯片袋子往蘇婉晴那邊推了推。
蘇婉晴的目光終於有了焦點,她看了一眼那袋薯片,又看了一眼兩個孩子,眼底那片荒蕪的空茫,總算有了一點點暖意。
她拿起一片薯片,放進嘴裡,慢慢地嚼著。
味道,好像也沒那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