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您怎麼成了王府從事了?”這事他還真不知道,
“嘿,這不是生意越做越大,有著王府依靠,魯王這不是想著能不能在長安也開一家。”
不過三叔隨即又懊惱道:“但不知是哪個挨千刀的玩意兒把咱家的秘製醬料給破解了,要不是王妃出面,咱家連魯縣的生意都沒法做了。”
“你怕是不知道,這些秘製的醬料在魯王重賞下,竟然有人研製出了烤鴨和烤雞,短時間內就風靡魯國,真真是賺了大錢。”
“但魯王也算講究,或者怕人說閒話,給了咱家一個進入王府做事的機會,祖母答應了,將這差事給三叔我了。”
知道了事情經過,病已也是有些驚訝。
他驚訝的不是秘製醬料的洩露,那東西只要多試驗幾次就能做出來,實在沒什麼驚訝的。
他驚訝的是魯王的做法,難怪歷史上這魯王風評不錯,要不是後來牽扯到霍氏清算,怕又是一位賢王。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小院的房門開啟,一個身穿青灰色交領麻衣的少女出現在倆人面前。
“公子……”
細軟的女聲從梨樹後傳來。病已回頭時,小蝶正攥著裙角站在青梨投下的光斑裡,腳邊竹籃盛滿新摘的薺菜——那是他在魯縣時最愛的滋味。
史玄撇嘴:“這丫頭跪著求了你祖母三日,非要來長安伺候。”
病已忽然笑了。他接過籃子,指尖蹭過小蝶掌心的繭。原來這長安的春,終究比掖庭多三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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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了小丫頭的事情,病已這才進了小院,小院不大,也就三分地的樣子,堂屋,耳房,影壁......一應俱全。
進門之後有塊空地,空地上還有個菜圃,一株枝繁葉茂的梨樹結著青色的果子,看起來誘人極了。
梨樹下有一方石桌,和三個石凳,第一眼就滿意的很。
“怎麼樣?這可是三叔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兩年賺的錢差不多都搭進去了。”史玄雖說有些心疼,但能給侄兒找到這麼好的院子,他也很滿意。
並且這些錢可都是病已的份子錢,就算心疼也不關他的事,要是被祖母知道自己敢貪侄子的錢,怕是要打斷他的手不可。
“滿意,太滿意了!”
“多謝三叔!”
進了堂屋,倆人坐下說話,小蝶則歡快地去準備吃食去了。
“你馬上就十四了,宮裡怕是待不了多久,就算掖庭令幫忙恐怕也就拖個一兩年,總之還是得出來。”
這兩年雙方書信就沒斷過,基本上兩月就有一封書信,史玄知道這段時間張賀對侄子的照顧,但畢竟不是親人,又能幫到哪去?
“此事張叔隱晦提過,本來侄兒也打算明年找機會出來,正愁落腳的地方,沒想到三叔您來了,這下好了,可算是省心了!”
本來他也打算出來居住的,自己已經十四歲,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在宮中也確實不方便。
暮色漫過石桌時,病已仰頭望見梨樹梢頭棲著兩隻麻雀。小蝶添茶的水聲、三叔的鼾聲、遠處坊市的更鼓聲,忽然織成一張網,輕輕兜住他漂泊十四年的魂靈。
他摩挲著石凳上未打磨平的稜角,心想:原來“家”字,是這般硌手又熨帖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