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就是心氣高。”戴福德搖搖頭,“那明天讓建國陪你去。”
孫青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戴建國是戴福德的兒子,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臨走前,戴福德又提起了參軍的事:“青山啊,你看你槍法這麼好,去當兵多好。咱們村今年又下來徵兵指標了。”
“戴叔,我決定在這小山村裡做個鄉醫。”孫青山語氣堅定,“咱們這兒太缺醫生了,十里八鄉看個病都得走上大半天。”
戴福德默然,片刻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好,有想法就去做。”
目送戴福德離去,孫青山繼續擺弄著槍支。不管這是夢境還是重生,這一世,他只想過平靜的生活。
槍身冰冷,孫青山輕車熟路地卸下彈夾,仔細檢查著每一顆子彈。銀白的金屬在夕陽下泛著冷光,這是他當兵時最初使用的武器,直到後來換成了九五式。
“都還好。”他喃喃自語,手指輕輕摩挲著槍管上細小的劃痕。每一道痕跡都像是一段塵封的記憶,提醒著他那段戎馬歲月。
將槍重新組裝好,他起身活動了下略顯僵硬的膝蓋。
“得準備晚飯了。”他轉身走向廚房,木質地板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廚房裡,一顆大白菜正在水中瀝著,切塊的野豬肉還帶著山野的氣息。這是昨天打到的獵物,肉質緊實,正是最好的時候。蔥薑蒜已經準備妥當,整齊地擺在案板上。
孫青山彎腰生火,乾柴在灶膛裡噼啪作響。漸漸地,火苗竄起來,開始舔舐鍋底。他取了一塊豬板油,放進鍋裡慢慢熬製。
油脂漸漸化開,滋滋的響聲伴隨著誘人的香氣在廚房裡迴盪。這是東北農家特有的做法,用豬板油提煉的油最是香醇。
“爹要是在就好了。”望著跳動的油花,他不由得想起自家老爹。作為松樹寨生產大隊的專職衛生員,老爹總能在採藥之餘打些野味回來。
記憶中的老爹,揹著藥簍走在山路上的身影總是那麼清晰。那時候的東北山裡,野豬成群結隊,比南方的膘肥體壯得多。一頭野豬夠全家吃一個冬天。
灶膛裡的火焰忽明忽暗,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一個小時前,他還在給隔壁王嬸家的孫子講打獵的故事,沒想到這會兒就勾起了這許多回憶。
油溫已經正好,他熟練地抄起炒勺。蔥薑蒜下鍋翻炒,空氣中立即瀰漫著濃郁的香氣。緊接著是野豬肉塊,肉塊接觸滾燙的油麵發出“滋啦”的聲響。
“老爹的手藝可比我強多了。”他自言自語著,目光卻一直沒離開鍋中。
待肉塊表面泛白,他將切好的白菜倒入鍋中,然後架上箅子,放上幾個新蒸的窩窩頭。這道農家菜的烹飪方式很樸實,白菜的水分會把肉燉得酥爛入味。
鍋蓋邊沿漸漸泛起白氣,廚房裡瀰漫著濃郁的肉香。他適時地撤了火,讓鍋裡的菜繼續燜著。
趁這工夫,他走到院子裡的水缸旁洗手。秋日的晚風帶著幾分涼意,遠處的山巒已經籠罩在暮色中。
村子裡傳來此起彼伏的炊煙,夾雜著零星的人聲。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老爹。自從大孫子出生,老爹就去了山下,說是要享享清福。衛生室也留給了他,但他知道,那不過是個託詞。
“青山,你咋不下山呢?”耳邊似乎又響起大哥的話。大哥在青松嶺林場工作,雖然常年不著家,但每次見面都要勸他。
“我走了,這兒可就真沒人了。”他低聲回答著,彷彿大哥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