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地上,遠處傳來小火車的汽笛聲。歐德勝擦了把額頭的汗,朝孫青山喊道:“青山,火車來了!”
小火車緩緩駛來,黑煙從煙囪裡冒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灰色的軌跡。幾個人合力將地排車抬上車廂,木頭與鐵皮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青山啊,下回打到野味,可得給我留點。”一個幫忙的中年漢子抹著臉上的汗水,笑呵呵地說,“眼看著就要過八月十五,還沒拜訪岳父大人。”
孫青山正要應聲,突然注意到車廂角落裡多了個陌生面孔。那人倚在牆邊,眼神陰冷地打量著他們。
“行啊,咱們改天上山,晚上你來取就是。”孫青山收回目光,隨口應道。這話說得輕巧,彷彿那山裡的野獸都是專門等著他去打似的。
“呵,口氣不小啊!”那個陌生人突然開口,聲音尖銳刺耳,“當這山裡的野物都是你家後院散養的?打到一隻熊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車廂裡的溫度彷彿驟然降低,其他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孫青山眉頭微皺,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片刻,卻選擇了沉默。
“小子,哪個屯子的?沒人教你說話?”歐德勝可沒這麼好脾氣,當即站了出來。他雖然年過四十,但那股子火爆脾氣一點沒減。
“怎麼,你想教教我?”那人冷笑著從牆邊直起身子,“我就站這兒,你來啊!”
孫青山仔細打量著說話的人:二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魁梧,穿著打扮不像山裡人,梳著那種賣國賊髮型。眼神中帶著幾分輕蔑,顯然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主。
“德勝,這位是木廠保衛處新上任的領導。”歐德洵在一旁小聲提醒,語氣中帶著幾分忌憚。
孫青山嘴角微揚,心中冷笑。大哥手底下的馬仔,竟敢跑來找茬?看來是沒人提醒他。
“青山,別理他。”戴春燕輕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她注意到那個保衛科幹部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歐德勝正要上前教訓,被孫青山攔住:“德勝叔,不值當。”
“怎麼,不敢和我較量較量?”年輕人更加得意,目光在戴春燕身上肆無忌憚地掃過,“躲在女人後面算什麼本事?”
車廂裡的空氣瞬間凝固。孫青山猛地轉身,目光如電,直視對方。那股子壓迫感彷彿實質化的利刃,讓人不寒而慄。
那年輕人的笑容瞬間凝固,彷彿被猛虎盯上,渾身汗毛倒豎。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撞在車廂壁上,發出“咚”的一聲。
孫青山收回目光,冷笑一聲。不過是個仗勢欺人的紈絝子弟罷了,連這點氣勢都承受不住。估計是哪個小官的子女,剛從下鄉點返回,被安排到青松嶺林場。要是真有背景,也不至於在這種偏僻地方當個保衛科幹事。
車廂裡終於安靜下來,只剩下零星的閒談聲和火車輪子與鐵軌摩擦的聲響。這小火車就像個新聞集散地,十八個屯的大小事,都在這裡傳播開來。
到了場部,眾人幫忙將地排車卸下。孫青山正要帶人去小市場,卻被那漢奸頭攔住。
“我看你們在搞違法勾當,老實點去保衛處走一趟!”那人舉著一把七七式步槍,面露不懷好意的冷笑。他的手微微發抖,顯然是第一次用槍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