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進去過?”
“沒有,”我搖搖頭,“他說那地方邪性得很,進去的人沒一個能出來。筆記裡只畫了張模糊的地圖,說入口在陰山深處的一道瀑布後面。”
莫非的眼睛亮了亮:“瀑布?”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他又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我總覺得他在瞞著什麼。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篝火漸漸小了下去,只剩一堆暗紅的炭火,映得四周的樹影張牙舞爪的,像要撲過來似的。
我裹緊了外套,實在受不了這沉默,沒話找話地問:“對了,你剛才說要去陰山找東西,到底是什麼啊?連名字都不知道,怎麼找?”
“知道大概樣子。”他伸出手,在地上畫了個奇怪的符號——像是隻眼睛,瞳孔裡卻嵌著朵花,“我爸筆記裡畫過,說這東西能指引方向,不管多深的地宮,都能找到出口。”
“還有這種寶貝?”我來了興致,“那豈不是盜墓賊的剋星?”
他被我逗笑了,嘴角彎起個淺淺的弧度:“或許吧。但對我來說,這是找到我爸的唯一希望。傳說文郎雄國的人靠它來守護秘寶,只要帶著它,就能找到所有和古國相關的地方。”
“那你怎麼確定這東西在陰山?”
“我不確定,”他坦誠道,“但線索都指向這裡。十年前我爸出發前,特意把這符號刻在了我護身符背面,說要是他出事了,就去哈西古鎮找答案。”
我看著地上那朵奇怪的花,突然想起父親筆記裡的一頁——畫著片盛開的紅色花朵,旁邊寫著“引路花,生於幽冥,死於白晝”。當時覺得是神話,現在想來,或許真有其事。
“對了,”我突然想起個事,“你剛才說我父母去亞馬遜的時機巧,到底什麼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炭火的光在他眼底跳動:“你不覺得奇怪嗎?哈西古鎮、陰山、文郎雄國……這些地方都和當年的事有關。他們偏在這個時候去亞馬遜,太像是在刻意避開什麼。”
“避開?”我皺眉,“他們避開什麼啊?”
“比如……”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避開你。”
“避開我?”我差點笑出聲,“他們才不會管我呢。再說了,我來哈西古鎮是臨時決定的,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可心裡卻打了個突。父親的筆記是鎖在書房保險櫃裡的,我是趁他出國前沒鎖好才偷看到的。這件事,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
莫非卻沒再說話,只是往炭火裡添了根柴。暗紅的火光裡,他的側臉顯得格外深邃,像藏著一片望不到底的海。
夜漸漸深了,山風吹過樹梢,帶來陣陣寒意。我打了個哈欠,靠在樹幹上,眼皮越來越沉。迷迷糊糊間,聽見莫非在低聲哼著支奇怪的調子,像是某種古老的歌謠。
等再醒過來,天已經矇矇亮了。炭火早已熄了,旁邊放著個用樹葉包好的烤土豆,還溫著。莫非不在,只有他的揹包靠在石頭上,證明昨晚的一切不是夢。
我拿起土豆,咬了一口,軟糯的口感裡帶著點焦香。抬頭看向密林深處,晨霧像紗幔般纏繞在樹間,隱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鳥鳴。
哈西古鎮、陰山、引路花、失蹤的莫白……還有我那行蹤詭秘的父母。這一切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無形的線串了起來,而線頭,似乎就攥在眼前這個叫莫非的男人手裡。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不管他們在避開什麼,不管陰山有多邪性,這趟路,我必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