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鹿記

第889章 以何物破城

“多謝!”

常秀知道對方的這番提醒更多是為了那些門閥的利益考慮,但能夠直白的說到這一步,便已經值得他認真致謝。

“我還有個問題。”他致謝過後,看著韋景昭問道,“幽州五萬先鋒軍的那名統帥,到底什麼來頭?”

韋景昭漠然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麼?”

常秀道,“如果連對方將領的來歷,打過什麼樣的仗,什麼性情特點都不知道,這仗就更難打。”

韋景昭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道,“昔日和契丹的土護真水一役中的將領之一,被革職之後,不知所蹤。”

常秀微微一怔,不再多言,然後直接起身告辭離開。

走出這座官驛之後,數名身穿便服的將領便圍了上來,朝著軍械庫的方向行走。

副將仇司深也馬上輕聲問道,“替安知鹿掌軍的這將領什麼身份?”

“他的叔叔輩。”常秀聲音微冷道,“當年征伐土護真水的唐軍裡,比較高階的將領只活了兩個,一個叫做孫孝澤,一個叫做顧安啟。據我所知,顧安啟是太原王氏栽培的人,後來沒什麼事情,但那孫孝澤卻被革職查辦了。韋景昭說幽州統軍的這人就是當年被革職之後不知所蹤的一個將領,那就應該是孫孝澤。其實當年孫孝澤能活,是他當時就極力阻止那時候去突襲契丹人,被按了個畏戰的罪名。土護真水大敗,主要是因為天降暴雨,強弓弓弦受潮沒法使用,那時如果聽了他的,大軍就不會遭受這樣的慘敗。但當時大軍為何要急著去打契丹人?還不是因為有些權貴門閥彈劾大軍畏戰。事後這如果翻起賬來,說孫孝澤是對的,那誰是罪魁禍首,是主帥麼?一查到底的話,還不是要歸咎於那些催促軍隊出兵的權貴?”

仇司深和身旁幾名同僚聽了都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剛剛他們給我透了個底,估計他們猜出來我之前的想法是把決戰放到洛陽打,他們一定要我們在虎牢關和幽州大軍決戰,如果丟了虎牢關,我就要掉腦袋。”常秀自嘲的說道,“我怎麼感覺我這處境和當年的孫孝澤也差不多。”

仇司深等人都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雖說他們之前也沒想過一定要放棄虎牢關,但若是真的守不住,能夠退往洛陽,那至少戰法可以更靈活一點,在拖時間上面也對他們更為有利。

現在常秀這麼一對比,他們心中頓時覺得有些不吉利。

“各門閥在洛陽經營許久,主戰場在洛陽,他們自然不會同意,但最為關鍵的是,一個泥腿子將領起兵就能打到洛陽,這是他們不想讓天下人看到的。接下來他們要各地為王,可不想讓人覺得他們的權威隨便可以挑戰。”常秀轉頭看了驛館的方向一眼,道,“這次他們送來的箭矢是五萬六千支,甲冑五千具,除此之外,連洛陽長安那邊工坊的匠人和民夫都早調過來了,說讓我心裡有個數,提醒到這樣,我心裡還能沒個數?”

“仇司深,你們現在就去辦……幫我傳令下去,城裡自今日起不準出城,所有人員除持我們軍方發放的通行令符,否則不允許在城中走動。若有揭發敵軍密探細作成功者,賞二百貫,揪出對方重要人物,賞五百貫。任何人不得放飛信鴿,除非有我手諭,違令者斬。城中民宅拆木製作拒馬,敵軍到來之前,能製作多少製作多少。城中鐵器銅器全部收繳,送往那些工坊,讓他們能做多少箭矢出來就做多少箭矢出來。所有巷道全部挖斷,道路壘斷。只留那兩條我們用以撤退的通道。”

仇司深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了一句,“城中的人若是鬧起來,如何處置?”

常秀道,“聽話的許諾重建和賠付一定錢財,挑幾個不聽話的砍頭示眾。現在這個天氣,哪怕睡露天都沒事,至於吃喝,就這幾天的事情,我們不用過多去替他們想。”

……

滎陽晨霧裡都開始裹著鐵鏽味。

古老的龜背城牆的輪廓在在曦光中顯形時,已成了一頭匍匐的鋼鐵巨獸。城牆的各處高點上,共佈置了足足六十架三弓床弩,這些需要五名壯漢操縱的怪物,弩臂用百年柘木浸油三年制成,絞盤轉動時,三股絞合的牛筋弦會發出類似骨節錯位的咯吱聲。弩手們用鐵尺丈量著每架弩機的俯角,以確保弩箭在飛出二百步時能夠穿透重甲。

這些床弩的兩側的箭架上一排排擺放著“寒鴉箭”,這些閃耀著寒光的弩箭上還幫著浸透魚脂的麻布,只需些許的引燃物,就能令這些箭矢變成從天墜落的雷火。

沿著城牆內側的斜坡,三百具擂石槽如同巨獸的獠牙。民夫們正用木槓撬動玄武岩塊,這些被刻意鑿出稜角的石頭,沿著夯土斜坡滑行時會加速旋轉。火長用硃砂在每塊岩石上標註了序號:“甲字擂石專砸雲梯,丙字帶鐵釘的留給騎兵。”最陰險的是藏在女牆下的“鬼點頭”——看似普通的牆磚實則連著機括,輕推便會彈出一排淬毒鐵蒺藜,專取攀城者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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