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九!”
“林擒牛!”
“何朝會!”
另外四名修行者似乎受這人的咆哮聲感染,紛紛吼出自己的名字,他們如發狂的猛獸,一路將城牆上的床子弩和旋風砲衝得七零八落,“我們沒有對不起大唐,是大唐對我不公!”
這個時候董萬春等人是無法理解這些人是為什麼這樣大喊的。
他們只是突然感覺周圍天地一靜,呼嘯的陰風和扭曲的光影在他們身周消失。
那五千騎軍此時停止了敲鼓。
也就在此時,他們才發現那五千騎軍早已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而他們的後方,數千重騎揚起沖天的煙塵,正越過那五千騎軍,朝著城牆逼近!
曳落河的中間,夾雜著轒轀車和用於開道的衝車。
董萬春大腦一片空白。
這和他們所有將領預想的都不一樣。
在他們的預想之中,不管幽州叛軍用什麼戰法,那他們的應對就是拼命的消耗軍械,當所有的箭矢和檑木、火罐等物全部消耗殆盡之後,他們便有序的開始撤離,直接以巷戰拖延幽州叛軍,大部則直接撤往後方三十里的虎牢關。
然而從洛陽、從長安的軍械庫裡搬運過來的海量軍械,各工坊沒日沒夜趕製出來的箭矢哪怕現在還在一車車的運出來,但根本沒有起到他們想象中的作用!
一切的走向,完全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床子弩和旋風砲這些完全可以對具裝重騎產生威脅的大型軍械,只有少數激發了一輪,現在便被那五名修行者幾乎損壞殆盡!
沒有了這些東西的威脅,曳落河在前方開道,他們在輕易的掃清障礙,那些拆毀了上千民宅製作出來的拒馬,現在完全成了擺設,變成了被戰馬隨意拖曳的死物!
“放箭!放箭!”
此時城牆上更多的人開始清醒過來,看著已經朝著城牆逼近的曳落河,所有的箭手根本顧不得城牆上那五名修行者,他們在慌亂之中,拼命朝著城下黑壓壓的人群射箭。
飛箭如蝗,然而落在曳落河的身上,就像是暴雨落在鎧甲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接著便無力的墜落。
大量趕製出來的箭矢根本無法穿透曳落河的鎧甲。
曳落河行走在箭雨之中,就像是充滿著嘲諷意味的怪物,瞬間將絕大多數本身已經毫無戰意可言的軍士弄得徹底崩潰。
“撤軍!”
“退往虎牢關!”
常秀在這個時候就直接下了撤往虎牢關的命令。
軍械損失、無法拖延時間、新募軍士根本沒有起到練兵作用…這些已經不能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哪怕他此時已經感覺出來那五名修行者的生機和真氣力量都在快速的跌落,他已經確定這五名修行者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八品修行者,但此時他腦海之中有個更為清晰的認知,如果再有拖延,那依靠著山勢卡著道口的虎牢關都會在今天被攻破。
“走!你們先走!”
一名箭軍校尉還在猶豫,眼睛血紅的董萬春已經一腳踢在了他屁股上。
之前的一切預設都已經無效。
對於孟萬春而言,現在最好的結局就是讓那些真正打過仗的老軍全部能夠撤到虎牢關去。
……
幽州大軍沉默無言的看著。
無數人都忍不住看向中軍之中安知鹿所在的方位。
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仗是這樣打的。
城門還沒有破,雲梯還沒有架上去,守城的軍隊已經開始撤退。
五名修行者已經停止破壞旋風砲和床子弩。
他們之中的四人突然安靜下來,緩緩坐下。
其中一名叫做林擒牛的人,身上的生機已經斷絕,但此時他卻依舊站著,他的眼中燃起異樣的光焰。
留下來殿後,剛剛驅趕走箭軍校尉的董萬春的身影,落入了他的眼瞳之中。
「《資治通鑑》有記載叛軍進攻滎陽時,\"守軍登城,聞鼓角震天,心膽俱裂,自墜如雨\",說是都是市井新募軍士,所以才這樣。但裡面自墜如雨,這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真的就嚇得能自己紛紛從城牆上墜落如雨?這個《資治通鑑》會不會也誇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