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片在白熊皮上折射出冷光,陳平安看著太子驟然繃緊的側臉,心裡冷笑,這封密信是他自己寫的,連措辭裡的習慣用語都刻意學了七分,偏偏太子這種驚弓之鳥,一看見要讓陳平安殺他的字眼就方寸大亂。
“九弟這是……要與我做交易?”太子的指尖還在發顫,密信的紙角被他捏出了褶皺。他眼底的驚恐半真半假,一半是怕老五讓陳平安真的下手,一半是猜不透陳平安的用意。
陳平安彎腰撿起最大的一塊琉璃碎片,對著燭光轉了轉:“四哥說笑了,我一個被貶到邊關的王爺哪敢跟儲君做交易?”
他把碎片往案几上一放,“只是瞧著四哥最近春風得意,送個提醒罷了,你看,你來給我送糧,但是有人想把你永遠留在北境,而你又讓郭懷遠又想害我,咱們倆現在就像這琉璃杯,看著光鮮,實則一碰就碎,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你可知道你要是殺了我,父皇必定派兵來剿滅你,畢竟謀害儲君的罪名你是背不住的。”太子立馬說清楚利害關係。
陳平安忽然笑了,“四哥,既然他們讓我殺了你,必定想好了不讓父皇出兵的理由,你信不信?”
太子聞言臉色難看了起來,他不是不信,而是他根本不敢賭,即使文德帝最後替他報了仇又如何,等到那時候自己墳頭草都長多高了。
“不對!陳平安要是殺我,一開始就動手了,不會還把密信給我看,他這樣做一定是想給我談條件。”
太子想清楚了陳平安的用意,頓時不由得鬆口氣,他還真怕陳平安不顧一切把他留在這裡。
“九弟這是之前答應你給你的五十萬兩。”太子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輕放到陳平安一旁的案几上。
陳平安拿起案几上的銀票,確認無誤後,收起來後說道:“四哥。這是你之前答應多的,不算數。”
太子揹著手在帳內踱了兩圈,蜀錦屏風上的鳳凰寶石隨著他的動作晃出細碎的光。他忽然停在檀木架前,盯著那隻汝窯青瓷瓶:“那你想怎麼樣?五十萬兩銀子已給,難不成還想要我把東宮的庫房搬空?”
陳平安笑了,走到他身後,聲音壓得更低,“我要的不多,虎牢關的城防該修了,需十萬兩,將士們新的鎧甲還沒著落,要十五萬,還有,我想在北境開個商行,缺筆本錢,大概……二十萬吧。”
太子猛地轉身,臉色比帳外的寒霜還冷:“陳平安!你真當我是搖錢樹?”
“四哥息怒。”陳平安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濺在碎琉璃上,“你想啊,城防修好了,突厥人打不進來,你這儲君的位子就穩一分,將士們穿暖了,才會死心塌地替你守著北境,商行開起來,往後糧草不用從京城調,你還能落個‘體恤邊關’的名聲,這些賬四哥比我會算。”
“主要的是我覺得四哥你的性命,可比這些銀兩值錢的多。”
陳平安說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等待著太子的回答。
此刻太子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沒想到堂堂太子,未來的皇帝竟被陳平安堂而皇之的威脅。
太子的拳頭攥得咯咯響,目光掃過帳內那些價值連城的擺設,這些都是他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如今卻被陳平安逼著一點點往外吐。帳頂的琉璃燈晃了晃,把他的影子投在白熊皮上,像只被捆住爪子的野獸。
“三十萬。”太子咬牙道,“最多三十萬,再多一分沒有!”
“三十五萬。”陳平安寸步不讓,指了指地上的琉璃碎片,“你看,這杯子碎了,總得賠個新的吧?我那商行的掌櫃,可得用最好的。”
“這是我的杯子。”太子怒吼道。
陳平安公上前一把摟住太子的肩膀,滿臉堆笑:“什麼你的我的,我們是兄弟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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