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醜才迷迷瞪瞪地瞅見一人影便跑去叫人了,未想到是鋪子門前跟自己鬥嘴的胖丫頭,吃驚也是自然。
關心則頭一回偷東西,心虛用手扶了扶歪扭的髮髻,衝幾人訕訕的笑,”奴家走錯了門…不好意思啊。”
她說完欲要開溜,卻被範醜才及那倆傭工擒拿。
”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授受不親…三男欺一女,熊包…”
關心則嘴裡嚷嚷著,使勁兒扭動身體表達抗議,奈何力量不及只得放棄掙扎。
九紫不假思索走到灶臺前數了數盤中的餅,發現少了一個餅,不由臉色下沉。
”入私宅,偷私物,理該送京兆府處罰。”
關心則一聽腿都軟了,擠出一絲笑來討好九紫,”老闆娘,奴家有手有腳,給你家幹活抵過,可千萬別送官。”
官字剛落,耳聽一道似曾相識的熟音入耳,“發生了何事?”
在場幾人齊刷刷順聲而望,只見江山賦揹著雙手信步進來,身後跟著一個青衣僕從。
陽光正好,透窗灑落在他氣宇軒昂身上,斑斑駁駁地晃眼。
關心則老臉一紅,只想鑽地洞。
任誰來了,她都無半分羞愧難當,唯有冤家來了,臉上無光。
仨個傭工見了他,恭恭敬敬低頭彎身揖禮,”小的見過江大人…”
”人——”
聲音參差不齊不說,範醜才最後一個字卡在了喉嚨眼,好不容易才吐了出來,怕是被江山賦威嚴嚇的。
九紫勾身福禮,微笑問候,”大人安好。”
江山賦站定,抬手示意九紫不必拘禮,”阿姐新鋪明日開張,江某順道來看一眼。”
表姐的新鋪安在了他管轄區,來來往往都順道,說是順便來看一看,也是情理之中人之常情。
九紫見了親人,綻放溫暖笑色,”大人公務繁忙,心裡還惦記這事,奴家甚是高興。”
家常話簡短拉了拉,江山賦掃一眼狼藉的地面,視線落在了關心則身上。
關心則髮髻凌亂,渾身上下髒兮兮,像是從哪逃來的難民,樣子十分滑稽。
這外鄉女勾起了好奇心,他再過問一遍,”發生了何事?”
”回大人,這丫頭潛入私宅,偷拿了一個餅吃,正要送官。”
九紫官家表弟親臨現場,底氣是更足了。
連一旁的範醜才都不自覺挺了挺腰桿,似意識到舉止不妥,趕緊又彎下了腰。
江山賦一言不發看著關心則,那神情似認出了,她便是街市偶見騙了十錢的少女。
”若是沒記錯的話,江某見過你。”
逃是逃不掉的,小女子能屈能伸,不失為上策。
關心則撲通一聲跪下,臉面朝地,如實回道:”奴家確實與大人見過。”
頓了頓,她半抬頭掀眼皮察言觀色,訴慘道,”大人,奴家外鄉人,家有老母,窮鬼一個…今日落京肚子餓極,偷吃了一個餅……
念在初犯,饒了奴家。”
江山賦聽後沉吟不語,九紫奇怪問道:”大人怎不說話?”
表弟一向為人正直,做事稟持公正從不含糊,卻在這事上糾結,讓人一絲摸不著頭腦。
江山賦動了惻隱之心…只因她說家有老母。
總而言之,不能是為了她那一身肥肉的皮囊。
沉思良久,仁厚之心抵不過職責公理,江山賦恢復公事公辦之態。
”押賊人回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