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說出了他的決定。
“我將它，命名為‘天工院’。”
“你，來做這天工院的，第一任，也是唯一的院長。”
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榮耀。
這是一個，掌控了整個世界知識命脈的，無冕之王的位置。
任何一個女人，聽到這樣的任命，恐怕都會欣喜若狂。
但林巧兒，卻只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他給了她，一座知識的王國。
卻唯獨，沒有給她，他自己。
他像是，一個最精明的君主，將自己手中，最鋒利的寶劍，最堅固的盾牌，最富有的錢袋，都安排在了最合適的位置上。
而她，林巧兒，則是他手中，那枚最珍貴，最不可或缺也最穩定的棋子。
楚現似乎看出了她的沉默，又補充了一句。
一句，讓她徹底墜入冰窖的話。
“你的存在，是這個新系統裡，最穩定的一個變數。”
“我需要你，在那裡。”
變數。
這兩個字，好比兩把冰冷的鐵鉗，狠狠地夾住了林巧兒的心臟。
她看著他，看著那張她思念了二十年的臉，此刻是如此的俊美，如此的威嚴，也如此的，陌生。
他不再是那個會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的少年，也不是那個會笨拙地給她遞上材料的失憶者。
他成了這座新世界的神。
一個會計算，會權衡，會把所有的人與事，都當作系統變數來處理的，完美而無情的，神。
周圍的人，都沉浸在劫後餘生與新世界誕生的震撼之中。
蕭北辰在思考著如何鎮守那座新生的雄關。
沈萬三在盤算著如何壟斷整個世界的貿易。
顧惜朝的眼中，閃爍著將這張宏偉藍圖付諸現實的興奮光芒。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新世界最核心的兩個人之間，那道正在悄然裂開的，深不見底的鴻溝。
林巧兒忽然笑了。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輕輕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卻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頭，都莫名地一跳。
“楚現，”她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封我為天工院的院長，是因為，你需要我。”
“對。”楚現點頭，承認得坦然無比。他的系統需要她這個最穩定的部分。
“不，你錯了。”林巧兒搖了搖頭，她向前一步，直視著他的眼睛，“你不是需要我。你是，害怕我。”
這句話，讓顧惜朝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楚現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這是他恢復理智後，第一次流露出困惑的情緒。
“我怕你什麼？”
“你怕記起，在那個海島上，你是怎麼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學著辨認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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