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現看著了塵那張因瘋狂而扭曲的臉,忽然笑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輕輕地,鼓了三下掌。
掌聲清脆,在這死寂的觀星臺上,顯得格外刺耳。
了塵的動作,僵住了。他預想過楚現的恐懼,預想過他的憤怒,甚至預想過他的妥協。唯獨沒有預想過,他會鼓掌。
這是一種極致的,將他所有底牌都視作兒戲的,侮辱。
“很精彩的表演。”楚現終於開口,他走上前,一步,兩步,全然無視了塵手中那顆能毀滅百里的黑色圓球:
“你將人性中的貪婪,嫉妒,和愚蠢,演繹得淋漓盡致。只可惜,你選錯了劇本,也高估了自己。”
“你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了塵被他這種態度徹底激怒,攥著母巢的手,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將其捏碎。
“我問你一個問題。”楚現停在了距離他三步遠的地方,這是一個絕對危險的距離:
“你仿製了‘萬蠱巢’的圖譜,也成功煉製出了母巢。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天工神符’,為何要用活人神魂為引,才能催生出最強的蠱蟲?”
了塵一愣,這個問題,他從未深思過。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天工之術中,一種邪異而高效的法門罷了。
“因為,這母巢,本身就是一個‘鎖’。”楚現的聲音,好比一把冰冷的鑰匙,插進了了塵混亂的腦海:
“它鎖住的,是億萬蠱蟲的毀滅之力。而開啟這把鎖,需要的,不是蠻力,而是另一把‘鑰匙’。”
“鑰匙?”
“對,鑰匙。”楚現緩緩攤開自己的左手,用腰間的驚鴻刀,在掌心輕輕一劃。
一滴殷紅的,卻仿似蘊含著某種奇異生命力的鮮血,順著他的掌紋,緩緩滑落。
“這把鑰匙,就是我楚家世代傳承的,天工正統的,心頭之血。”
“你手裡的母巢,的確能被捏碎。但捏碎它,只會讓裡面的蠱蟲陷入沉睡。想要讓它們徹底爆發,席捲江南,只有一個辦法。”
楚現抬起頭,看著了塵那張逐漸失去血色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將我的血,滴在上面。”
了塵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那顆黑色的,仿似心臟般跳動的圓球。
這一刻,這顆被他視作最終底牌,能與楚現同歸於盡的無上兇器,在他眼中,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天大的笑話。
他贏不了。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任何贏的可能。
他引以為傲的天工之術,他費盡心機佈下的殺局,在對方面前,不過是一場早已被看穿的,幼稚的獨角戲。
“啊啊啊啊!”
了塵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他崩潰了。他將手中的母巢,好比扔掉一塊燙手的山芋,狠狠地砸向楚現。
楚現沒有躲。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
那顆邪異的母巢,在即將觸碰到他身體的一剎那,卻被一隻從旁伸出的,纖細而穩定的手,穩穩地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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