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
楚現的聲音在空曠的神殿內響起，不輕不重，卻清晰地傳入了殿外每一個甲士的耳中。
殿外，萬千甲士聞令而起，動作整齊劃一，甲葉碰撞之聲連成一片，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刑屠依舊單膝跪在殿內，他那龐大的身軀好比一座沉默的鐵山。
“你也起來。”楚現對他說道。
“遵命。”
刑屠起身，默默退到一旁，像一個最忠誠的影子。
顧惜朝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他湊到楚現身邊，壓低了聲音，“陛下，這……這支軍隊，我們現在是……”
“你的了。”楚現打斷他，“去清點他們的武備、甲冑、糧草，所有能換算成銀子的東西，都給我列一張清單出來。三天之內，我要看到結果。”
顧惜朝的眼睛瞬間亮了。這是要他當總管後勤的軍需官。這可是天下間一等一的肥差。
“得嘞！陛下您就瞧好吧！”
他領了命，興沖沖地就要往外跑，可剛到殿門口，就被鐵山般的刑屠攔住了去路。
刑屠那暗金色的眼眸，透過面甲的縫隙，冷冷地看著他。
顧惜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這才想起，這支軍隊雖然效忠楚現，但骨子裡依舊是那群不講道理的瘋子。
他求助地看向楚現。
“刑屠，”楚現開口，“配合他。”
“是。”
刑屠側過身，讓開了道路。
顧惜朝擦了擦冷汗，點頭哈腰地對刑屠笑了笑，這才領著幾個膽子大的月氏族人，開始了他那龐大而又危險的盤點工作。
楚現又看向林巧兒。
“崑崙鏡還能用多久？”
“能量已經見底。”林巧兒的臉色依舊蒼白，“月神殿下剛才消耗了太多本源，現在神殿的能量供給，只夠崑崙鏡維持最基礎的運轉。”
“夠了。”楚現走到崑崙鏡前，“幫我查一樣東西。這支戰狂軍團，最後一次接受補給，是什麼時候。”
林巧兒點了點頭，指尖在古老的鏡面上飛快劃過。
鏡面之上，無數古老的神庭符文閃爍，最終定格在一行冰冷的文字上。
【戰狂軍團，第七次遠征補給記錄。三萬兩千一百年前，於‘火神道’接收玄鐵箭矢三十萬，金汁火油五百桶，三日份行軍糧……】
記錄到此為止。
三萬多年，只靠著三天的行軍糧。
即便這些甲士的身體構造異於常人，可以進入類似休眠的狀態來降低消耗，但三萬年的時光，也足以將任何儲備消磨殆盡。
“也就是說，”楚現看著那行字，“他們現在，是空的。”
林巧兒的臉上覆上了一層凝重。
一支沒有糧草的龐大軍隊，比任何敵人都要可怕。他們是蝗蟲，會吞噬掉所到之處的一切。而這個剛剛才從凋零中恢復一絲生機的月桂谷，根本承受不住。
“不光是空。”林巧兒的聲音更低了，“我剛才檢查了幾個甲士的身體狀況，他們的臟腑，已經因為長期的能量匱乏，開始出現石化的跡象。最多再過十天，即便他們不餓死，也會變成一尊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死局。
又是一個死局。
剛剛才解決掉外部的敵人，內部的危機便已然爆發。
“巧兒。”楚現忽然開口，“你之前說，月桂神樹的根部，被‘歸墟之息’侵蝕。那種毒，能吞噬生命與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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