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獨尊堡白紙素縞,哀聲震天。
誰能想得到,昨天還在大擺筵席,和一眾江湖名流,世家鄉紳在一起大塊吃肉,大塊喝酒,談笑風生的解暉,居然就被人暗殺致死。
訊息傳出之後,眾多勢力驚愕不已,甚至都覺得這是獨尊堡放出來的假訊息,就是為了麻痺他們,好佈局陰謀。
但是隨著獨尊堡的勢力,以及麾下的依附幫派大索全城,尋找著那個不及人姓名的刺客時,大家就知道這事是真的了。
更何況人家還連夜擺出了喪事,有些人偷偷派去探查,甚至假裝進去親自去上了兩炷香,然後看了看解暉遺容。
都已經親眼所見,這總不能是作假的吧?
昨天剛剛吃完筵席的人,今天又回來了。
有一部分人是主動回來,還有一部分人是被迫抓回來的。
獨尊堡懷疑有刺客混在他們其中,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大家都覺得很冤,明明我們吃了就走,根本沒留下,哪有機會做作案?
要說有嫌疑的,那也是應該去懷疑多情公子侯希白。
哦,侯希白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那沒事了。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宋勇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沒機會走得掉,不然豈不是惹人口舌?
畢竟親家圖謀財產這種事情,世上並不少見。
現在嶺南雖然說不上情況危急,但是他們若能獲得蜀中這塊一手難攻之地,難保不會生出心思。
因此為了避嫌,又或者是為了自證清白,宋勇和宋玉致他們都必須得留下來,洗清了嫌疑再說。
當然了,國不可一日無主,獨尊堡也同樣不能把堡主的位置一直空懸,那樣底下的人恐怕要生出別樣的心思了。
至於說誰當新任堡主,這倒是沒有太大的爭論點。
解文龍身為解暉的親兒子,同樣時常被帶在身邊觀摩正事,而且也以成婚立業,年歲正當合適。
除了他之外,其他什麼次子,庶子,或者長老,供奉,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
再加上又有著宋勇想要緩和雙方的聯姻關係,可不能因為解暉死了,就徹底讓獨尊堡和宋閥斷絕了往來。
因此直接站隊,支援解文龍上位。
既是正統,又有著強力的支援,還有在外流傳說當時刺客出手之時,解文龍拼死想要護住父親,缺一就中了賊人一掌把肩膀都給打得粉碎了。
於是乎,在外間便流傳著解文龍成熟穩重,至情至孝的形象,更加讓他毫無爭議地登上了獨尊堡堡主的位置。
他接下來要做的,一方面就是收攏權力,掌控在自己手裡。
二是給父親辦好後事,將獨尊堡給撐起來。
三嘛,當然是重金懸賞抓捕兇手了~
李二鳳同樣也來給解暉上了一炷香。
他在大眾的視角當中是沒有和解暉正面見過面的,能來。
因此他本人前來還惹得眾人好一陣驚訝。
若不是知道以李二鳳的實力,並不需要暗殺就能擊殺解暉,也不會讓解文龍還留下一條命,恐怕其他人都以為是李二鳳做的了。
唔,不過其實那些人也算猜對了一半吧。
解文龍雖然當上了堡主,此刻卻在旁邊披麻帶孝,國字臉上滿是哀痛,雙目赤紅,彷彿還在生氣,憤怒沒有抓到殺手。
而且右邊肩膀上裹著紗布,垂吊著半隻手,看上去悽慘又壯烈,誰又能想得到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呢?
表情平淡的和此人對視一眼,李二鳳測過臉之後才顯得眼神怪異的些許。
果然狠人到處都有,李世民那種弒兄囚父的操作,還真是輸了一籌。
要知道李二鳳一開始給的建議只是重傷圈養解暉就行,但是經過後面回來報告的楊虛彥所說,解文龍可是主動將解暉要害給露出來的,甚至還點了穴道。
都說虎毒不食子,那子呢?
知道這件事情內情的人不多,宋玉華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她也沒能想到,解文龍對自己父親痛下殺手。
以至於她也感覺,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解大哥變得陌生了起來。
聽其他人評價解文龍的時候都說虎父犬子,解文龍沒有解暉的城府和忍耐力。
現在一看他在狠辣方面,卻更勝一籌啊。
明明夫婦倆應該在一處接待來弔唁的一眾賓客,但是卻分立靈堂左右,顯得略微有些怪異。
不過這是人家家事,大家也就沒管這麼多。
喪事估計要辦一段時間了,同樣也是解文龍,趁此機會將權利收到自身的好時機。
因為完全可以用為父報仇這個藉口大肆排除異己,就看他有沒有能運用上。
即便是他本人想不到,李二鳳也能幫他想到,更別說還有安隆了。
送走一眾賓客之後,獨尊堡內短暫的安靜下來。
李二鳳作為天下間有數的大宗師,拜訪過來之後,自然要被客氣的留下。
有的是有人想討好他,那麼獨尊堡留宿,其他人也不會多想。
就是宋勇感覺很有危機感,而且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誰讓李二鳳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解暉一死他就上門了呢?
要知道以前,宋閥和獨尊堡之間的聯盟除了聯姻關係之外,還因為宋缺和解暉是拜把子兄弟。
現在解暉死了,解文龍和宋玉華的關係,各位長輩又心知肚明。
所以感覺有些懸啊~
偏偏對於李二鳳,宋勇又不敢做些什麼,趕緊修書一封,闡明瞭事情的嚴重性,快馬加鞭送回宋閥交於宋缺。
同時想了想,他覺得還需要和大小姐做一下思想工作,這關係可不能斷了。
只是他一個族叔也不好大晚上的去拜訪侄女,只好押後到明天再說。
而在此刻的書房裡。
以前那個主位上坐的是解暉,現在卻變成了解文龍。
不過除他之外,周圍還坐了一圈人。
有宋玉華,有李二鳳,還有悄悄潛入進來的安隆等等。
在座的都是此次事件的知情者,同樣也要進行他們的下一步謀劃。
安隆自然是最積極的,現在先幫著解文龍拿下了獨尊堡,後面就是應該幫他聯盟川幫和巴盟自己成為盟主了。
事關自己的利益,他可不會管你有沒有喪父之痛呢。
何況還是你親手把自己父親推向滅亡的。
解文龍其實也不生氣,他就好像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又彷彿成了年輕版的解暉,顯得更加穩重了許多。
明知道自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他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挑事。
“此次全賴各位助力,日後但有所託,儘管吩咐。”解文龍說了一句客套話。
不過在場的人沒幾個當真。
宋玉華本來是不想在這個檔口說自己和解文龍的事,但她察覺到了解文龍的弒父之舉,心驚且寒,知道實非良人。
若不趁著李二鳳在場,她害怕自己哪天被暗殺了呢。
畢竟以宋玉華的智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解文龍投靠了李二鳳?
如若不然,哪需要兜這麼大個圈子,搞這麼一齣戲?
可即便知道了獨尊堡實際已經倒向李二鳳,宋玉華卻沒有向宋勇說明。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家中長老供奉出的餿主意,更是寒了她的心。
當然,宋玉華也是暗暗提點了一下自己妹妹幾句,她若是能夠想得分明自然也會彙報給宋勇。
如果妹妹沒有聽懂的話,那就只能說明天意如此。
她現在只想過平靜的普通生活。
此刻宋玉華開口道:“解大哥,既然大宗師當面不如讓他做個見證。”
解文龍一頓:“亡父頭七未過,當真要如此絕情?”
“不一定在這幾天宣佈,但希望解大哥能給個結果。”宋玉華目光凌然,絲毫不懼和其對視。
其他人暫且吃瓜,也沒有打攪這夫妻倆的談話。
解文龍其實不想當著這些人的面和妻子和離,但他卻又知道不得不如此。
儘管宋玉華本身沒有什麼想法,但是宋閥大小姐的身份卻已經很矚目了。
自己現在既然要投靠李二鳳的實力,當然得和宋閥做切割。
不然別人怎麼會不會覺得他是在腳踏兩條船,當個騎牆派呢?
他看了看桌上鋪著的一張紙,上面是父親之前沒有寫完的忍字。
上面的“刃”一筆一畫鋒芒畢露,但下面的“心”字卻並沒有寫出來。
想到自己父親臨終前的眼神和拍著肩膀的力道,解文龍深吸一口氣,用完好的左手拿起了毛筆,點頓提納,將忍字補完。
那鋒芒畢露的“刃”字,被略微有些歪歪斜斜的心字包裹,再也沒有那股氣勢。
解文龍又吐出一口氣,坦然的點點頭:“好,這些年也苦了你了,陪我演的這出戏,也該散場了。”
“解大哥……”
“行了,我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父輩的安排罷了。
實際上依我看來,即便是以後我們也還能做朋友,對吧?”
宋玉華看了看李二鳳他們,最終還是點頭道:“當然,沒有人喜歡打仗。”
李二鳳聳聳肩,並不應答。
他如何聽不出宋玉華的意思,但是兩大勢力相爭,總要在某些地方分出個勝負才行,不打是不可能的。
畢竟宋閥現在的閥主是寧折不彎的宋缺。
看著解文龍拿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白紙寫著和離書,李二鳳他們並沒有打擾。
等到宋玉華拿著和離書離開了書房之後,氣氛才變得輕鬆了許多。
這下子獨尊寶才算是歸於他李二鳳之手了。
不過安隆和祝玉妍也不愧是魔道中人,看著宋玉華消失的背影,湊過來悄悄說道:“要不要?”
他們可不是問李二鳳要不要宋玉華,而是手在脖子間抹了抹,問他要不要殺人滅口。
李二鳳自然沒同意,浪費……呸!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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