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的聲音很平淡。
他推開胡伯,在阿木的護衛下,一步一步登上了土壘。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陽光下甚至有些透明。
身形在風中顯得有些不穩,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但他的那雙眼睛,卻沉靜得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沒有半點波瀾。
當鎮民和民兵們看到那個蒼白的身影出現在土壘上時,所有的恐慌和騷動,奇蹟般地平息了。
一股莫名的力量從他們心底湧起。
“墨神!”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墨神!!”
“墨神!!!”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瞬間爆發!
那聲音裡充滿了狂熱的崇拜和無畏的勇氣,彷彿只要那個身影站在那裡,他們就敢與任何敵人為敵!
百步之外,滾滾煙塵戛然而止。
巴圖勒住胯`下的戰馬,眯著眼看向土壘上那個被眾人簇擁的蒼白青年。
他心中閃過一絲驚疑,這就是那個搞出“靈泉邪術”的小子?
看起來弱不禁風,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聲望?
他強壓下心中的異樣感,催馬上前幾步,揚聲喝問,聲音如同沉悶的雷聲滾過沙地:“哪個是周墨?出來答話!汗王麾下千夫長巴圖在此!”
土壘上,周墨推開攙扶著他的阿木,獨自向前走了一步。
他站在土壘的邊緣,風吹動著他的衣袍。
他沒有用多大的力氣,聲音也不響亮,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我就是周墨。”
“此乃我庇護之地,爾等速退。”
平淡的話語,卻蘊含著一種奇異的力量。
配合著他“死而復生”的傳聞,和此刻萬眾歸心的場面,竟讓巴圖麾下那些久經沙場的精騎座下的戰馬,都開始微微躁動不安,打著響鼻。
巴圖心中一驚,這小子有古怪!
他強行壓下心頭那絲不祥的預感,臉上露出猙獰的獰笑:“裝神弄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敢在本千夫長面前放肆!”
“識相的,立刻交出靈泉的控制權,獻出鎮子向汗王臣服!老子還能看在你有點邪門歪道的份上,饒你不死!”
明目張膽的威脅,讓土壘上的民兵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周墨沒有回答。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巴圖,暗中,卻在全力調動著體內剛剛恢復的那一絲絲精神力,以及從鎮民那裡匯聚而來的、微弱卻純粹的信仰之力。
兩種力量在他的意識中交織、融合。
然後,在所有人驚疑的注視下,周墨緩緩抬起了他的右手。
他伸出食指,指向巴圖騎兵陣前,那一片看似平平無奇、被陽光曬得滾燙的沙地。
巴圖的獰笑僵在臉上。
他身後的騎兵們也發出一陣鬨笑,但笑聲很快就卡在了喉嚨裡。
死寂。
一瞬間的死寂。
所有人都看見了。
周墨手指所向之處,那片被烈日炙烤的沙地,開始……流動。
不是風吹。
那是一種詭異的、違反常理的蠕動。
沙粒彷彿活了過來,像一鍋燒開的沸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彼此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