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指著周墨厲聲呵斥,只是聲音裡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他不敢再向前衝了。
他身後的騎兵們也一樣,看向周墨的眼神裡,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
就在這時,周墨的聲音再次響起。
平穩,清晰,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彷彿穿透了嘈雜的歡呼和悲鳴,直接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炸響。
“此乃沙海意志。速退,否則,沙海即汝等埋骨之地。”
這句話,配合著那個仍在緩緩旋轉、吞噬一切的流沙漩渦,形成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巴圖死死地盯著周墨,胸口劇烈起伏。
衝上去?
他不敢。
那詭異的“妖法”讓他心底發寒。
就這麼退了?
他不甘心。
可看著已經徹底亂了陣腳、毫無戰心的手下,他知道,今天這一仗,已經輸了。
權衡利弊,巴圖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化為一片猙獰。
“好個周墨!今日算你走運!”
他撂下一句場面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汗王大軍不日即至,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小的鎮子,能猖狂幾時!撤!”
最後那個“撤”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那剩下的四十九名騎兵如蒙大赦,撥轉馬頭,頭也不回地捲起一陣煙塵,狼狽地向著來路狂奔而去,連那個還在流沙裡掙扎的同伴都顧不上了。
“贏了!”
“我們贏了!墨神萬歲!”
土壘上爆發出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歡呼。
無數鎮民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紛紛跪倒在地,朝著周墨的身影瘋狂叩拜,口中高呼著“墨神”二字,神情狂熱到了極點。
看著敵人退去,周墨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一鬆。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
“扶我下去…”
他聲音低不可聞,帶著一絲虛弱,“加強戒備,他們不會真走遠。”
阿木立刻伸手,穩穩地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回到那間簡陋的小屋,周墨幾乎是被人架著放到了椅子上。
他疲憊地閉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調理著體內紊亂的氣息。
胡伯手腳麻利地端來一碗溫水,遞到他嘴邊。
一旁的陳九指再次湊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下週墨額角的傷口,又搭了搭他的脈搏,口中嘖嘖稱奇:“怪哉,怪哉!少主脈象虛浮,分明是元氣大傷之兆,可……可精神頭卻比之前還要好上幾分,真是奇了!”
周墨沒有理會他,他正在內視自己的身體。
精神力幾乎被抽空,大腦傳來陣陣針扎般的刺痛。
但與此同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股細微卻精純的暖流,正從四肢百骸湧向丹田,那是剛剛從鎮民狂熱崇拜中轉化而來的信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