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外,數十里的一座沙丘上。
一個身形精瘦、面容陰鷙的男人,正趴在沙丘頂端,用一塊擦得鋥亮的銅鏡,反射著遠方的景象。
他叫“禿鷲”,是葉爾羌汗國最頂尖的探子,以追蹤和隱匿見長,像一隻真正的禿鷲,能嗅到百里之外死亡和機遇的氣息。
當他看到沙海鎮的方向,那一點微弱卻不容忽視的綠意,以及那沖天而起的金色光暈時,他那張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駭然之色。
“神蹟?”
禿鷲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但更多的是忌憚。
他不懂什麼呼風喚雨,但他懂綠洲。在沙漠裡,能憑空製造綠意,就等於掌握了神明的權柄。
這種人,絕不能讓他成長起來!
他收起銅鏡,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黑色的、由某種獸皮鞣製而成的小囊。囊口用蠟封得死死的,裡面裝著的,是葉爾羌秘製的“枯骨之毒”,一滴就能汙染一整個小水潭,讓所有飲水的牲畜在三天內內臟腐爛而死。
他的任務,本是探查沙裡飛覆滅的真相。
但現在,他決定,要親手扼殺這個正在萌芽的“神明”。
……
光繭之內。
周墨的意識,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折磨。
三股力量在他的體內,不,在他的意識深處,進行著一場慘烈的戰爭。
那金系晶核的力量,霸道、鋒銳,像無數把旋轉的刀子,要將他的一切都切割成碎片。
靈泉之力,溫和、堅韌,如同一道清涼的溪流,拼命地包裹著那些碎片,試圖將它們重新粘合。
而那源源不斷湧入的信仰之力,則像一片無邊無際的金色海洋,將這兩股衝突的力量,強行按在了一起,進行著最粗暴的調和。
痛!
劇痛!
彷彿靈魂被扔進了磨盤裡,反覆碾壓,撕·裂,再重組。
周墨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徹底失去意識,化為虛無。
但每一次瀕臨崩潰的邊緣,那金色的信仰之海就會湧來一股暖流,強行吊住他最後一絲清明。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間,又或許是幾個世紀。
在那無休止的碾磨中,那霸道的金色刀鋒,與那溫和的藍色溪流,在信仰之力的強壓下,終於不再互相排斥。
它們開始碰撞,交融……
最終,一絲全新的能量,誕生了。
那是一縷淡金色的能量,不再純粹鋒銳,也不再純粹溫和。它兼具了金的厚重與土的生機,更蘊含著一絲微弱卻不容忽視的生命氣息。
這縷能量一誕生,便開始沿著他那被沖刷得千瘡百孔的經脈,緩緩流淌。
每流過一處,那撕·裂般的劇痛便減輕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酥·麻的、新生的感覺。
……
鎮內。
禿鷲像一條貼地滑行的毒蛇,利用每一個建築的陰影,避開了那些因激戰而疲憊不堪的崗哨。
他的動作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連呼吸都彷彿與風融為一體。
很快,他潛行到了靈泉附近。
他看到了那個懸浮的金色光繭,也看到了守在光繭旁邊的胡伯和阿木,更看到了那些跪了一地的狂熱鎮民。
他的心,沉了下去。
防守比他想象的還要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