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應該是地裡種出來的,所以才有大地母親的叫法,有地就有產出,有地就會有更多的糧食,有了糧食就會有更多的人。
一連兩天,盧遙走遍了整個樓桑村及周邊的村莊,最後停在一個叫旱地坪的山溝上。這是劉氏家族經營百年的地方,稀稀疏疏的幾間木製平房,說不出的陳舊。
田地全部分佈在山溝裡,只是稀少的莊稼頑強的生長在高處,這就無法說明一個百年家族的經營之道了。
一行三人,劉備尷尬說道:“山谷長年乾旱,又有山洪之憂,長期以往便成這樣子了。”
“應該早點修建水庫的。”盧遙喃喃說道,繼續走。
劉備嘆口氣,跟了上去,修水庫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無奈這也是必須做的事,眼前的一切就是後果,再說了,自己才當上族長沒多久,這也不關自己事吧。
“旱地坪離村有些距離,在此處修建水庫,就能在夏秋儲水,冬春放水,如此可以解決山洪和乾旱之憂,劉氏有了更多的水田,良地,新糧食才有地方種起來。”
“消耗很大,以前承受不起,現在就更別談了。”簡雍總能找到核心問題。
“現在艱難一點,是為了以後無需擔憂消耗。”盧遙沒有再說更多,繼續走。
天空此時下起了秋日小雨,雨勢不大甚是煩人,三人找了間草棚躲雨,看著外面的小雨久久沒有說話。
劉氏的現狀比劉備說的只會更壞。夏收雖然收穫了一點,不足四成的存糧是無法支撐七百多人吃到來年開春的,而且整個村其餘人口還有一千多人。
壓箱底的東西,那些老祖宗們不會輕易拿出來,所有事情都必須靠自己。
在很久以前,盧遙沒有這種困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而現在要考慮到人人有飯吃的層面很是頭痛。
無論哪個朝代,大戶人家都佔據了大部分的資源,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依靠他們的百姓此時多少還能吃上一口飯,所以還能相安無事。
一旦發生了天災人禍,大戶人家還吃香的喝辣的,而百姓只能易子而食的話,倒黴的就該是大戶人家了。
那些佃農,還有一些自由戶只能依靠劉氏家族,用後世的價值觀來看,他認為劉氏才是最應該被搶的。
劉氏畢竟也是皇族,還不至於要繳納賦稅,因此劉氏也沒有收取過村民的賦稅,要是村民自己繳納這些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的話,劉氏估計已經被搶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劉氏之所以那麼多人投靠,正是因為他只收三成收益,這在盧遙看來已經是黑心到不能再黑心的租子了,可是這租子放在整個涿州縣,卻又是良心的不能再良心的。
但是管理不是憐憫,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很容易造成不公,導致的問題更多,更復雜。
糧食就那麼多,但是有些人不愁吃,很多人吃不飽吃,形成了對立面,離出事就不遠了。
這時候就必須靠一群叫做商賈的人,透過一些手段中和矛盾,讓富足的付出一點代價,讓吃不飽的看到希望,只不過要多付出點勞力,在世人眼裡,這是商賈們的奸詐,沒有人知道沒了這些“奸詐”會變成什麼樣子。
商賈的存在是必然性的,雖然它的地位甚至比不上這些餓著肚子的佃農,但是東物西運,西糧東調這種偉大的行為,靠的就是這些人。
儘管把商賈的內涵提升到了無人能及的層面,簡雍依然不肯當酒樓的掌櫃,大漢的讀書人都有一股莫名的清高,要是不願低頭,拿刀子架脖子上都奈何不了他。
簡雍是最合適的人選,無論是遇事沉穩,還是做事機靈,搞公關也是一把好手。這次勘察最大的目的就是拉他下水。
“這溫細的小雨之下,不知又有多少飢餓的靈魂在哀嚎了。”
盧遙自言自語的一聲嘆息,聽在簡雍的耳中,猶如一聲驚雷。
他並不驚訝十歲的盧遙說出這樣的話,他只是驚訝於為什麼自己沒有想到,或者沒有想過這樣層面的事情。
“稍微有些眼光的人,都應該想到,不久的大漢會亂,會有兵災,很大的兵災,直卷整個大漢。
酒家的目的不是為了錢,不是為了盈利,收集各方情報,物色各路英雄人才,是未來立足的重中之重。
雍,塞也!四面有山,雍塞為固也。
咱們思考大義時只考慮個人的話,聖賢書不讀也罷。”
“我……”簡雍就算有一萬個不願意,此時也說不出話來。
“咦,雨停了,咱們去採蘑菇吧。”
盧遙歡快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簡雍努力的搖了搖頭,他怎麼都無法把眼前快樂的盧遙和剛才那個憂鬱的小孩當成一個人,怎麼有人可以像翻書一樣變換情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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