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霽時分,潮溼的晨霧還未散盡。吳月棠推開洞口獸皮簾,忽被一抹金芒刺得眯起眼——雲層裂隙間,久違的日頭正探出半張臉,將殘雨匯成的水窪照得波光粼粼。她心頭猛地一跳,轉身時粗布裙襬掃落洞壁冰稜,發出清脆聲響。
“天晴了!太陽出來了!”
喊聲撞在山洞巖壁上激起迴音。正在揉麵的趙家媳婦丟下木盆,幾個握著獵叉練習的漢子撞翻了工具架,七八個孩童歡呼著衝向洞口。最急切的要數幾位村長,王村長甚至來不及繫好散開的腰帶,趿著草鞋便衝了出去,佈滿溝壑的老臉瞬間被陽光鍍上金邊。
“老天爺開眼啊......“老人顫抖著撫摸結冰的鬍鬚,渾濁的淚滴砸在覆著薄雪的手背,“咱們總算是熬過來了!“
眾人圍聚在山洞口,望著蒸騰著霧氣的山谷。連日暴雨沖刷出的泥濘山道還泛著水光,腐葉與碎石混雜的坡面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經幾位村長商議,決定待日頭升高些再啟程。隨著日頭攀升,積水漸漸化作白霧,山道上露出壓實的泥土層,踩上去雖仍有些滑膩,卻已勉強可行。
收拾行囊時,不滿的私語聲從角落傳來。孫嬸子歪靠在草堆上,指甲縫裡還沾著昨夜啃剩的獸骨碎屑:“好生生的幹嘛要走?在這兒飯來張口多舒坦。“陳春荷立刻附和,尖細的嗓音刺破喧鬧:“就是!外頭指不定還有啥災呢!“老吳家父子乾脆癱在洞口,任人推搡也不動彈。
“不想走可以。“老村長突然抄起倚在巖壁上的桃木柺杖,重重頓在地上,“這山洞留給你們,往後柴火自己砍,獵物自己打!“這話驚得懶漢們面色驟變,孫嬸子慌亂起身時險些絆倒,陳春荷的抱怨聲也卡在喉嚨裡。
隊伍蜿蜒著下了山,遠處夜狼山的輪廓漸漸清晰。吳月棠攥緊袖中發燙的系統介面,銀藍色的地圖在視網膜上流轉。這座離此不過兩公里的雪山,竟終年籠罩在冰雪之下,原著中致命的雪崩就發生在十月中旬——而此刻,山腳下的積雪已漫過腳踝,寒風裹挾著冰晶撲面而來。
“吳丫頭!“幾位村長齊刷刷圍攏過來,王村長將裝著乾糧的布袋塞進她懷裡,“一路上多虧你領著大夥,往後還得靠你拿主意!“眾人殷切的目光將她團團圍住,吳月棠卻悄悄瞥向隊伍前端的葉景辰。他正低頭除錯新做的獸夾,火光在他側臉跳躍。
“吳丫頭!,還是你來帶隊吧!“幾位村長仍不死心,王村長佈滿老繭的手按住她肩膀,“大夥都信得過你。“
吳月棠輕輕搖頭,目光掃過隊伍中衣著單薄的老弱婦孺:“我跟著走就好。大家各司其職,才能走得長遠。“她心裡清楚,只有脫離領隊身份,才能騰出精力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原著中那場吞噬數百人的雪崩,此刻已進入倒計時。
暮色如墨浸染天際時,隊伍終於抵達夜狼山腳下。殘陽將雪峰染成血色,凜冽的山風裹挾著冰晶撲面而來,彷彿要將眾人的呼吸都凍結。吳月棠緊了緊披風,呵出的白霧在眼前凝成細小冰珠,腳下的凍土硬得如同鐵板。
連日雨水讓山道變得泥濘不堪,隊伍行進異常緩慢。但在山洞中休養兩月的村民們體力充沛,即便揹著沉重行囊,也無人喊累。只是當第一縷寒氣鑽入衣領時,不少人不由自主地瑟縮起來,單薄的棉衣在呼嘯的北風中形同虛設。
葉景辰突然靠近,他身上帶著雪松香的獸皮披風幾乎要掃到她髮梢:“雪山天氣嚴寒,後面那些穿單衣的老人孩子,怕是撐不過三天。“他眉頭緊鎖,望著幾個凍得嘴唇發紫的孩童,眼中滿是憂慮。
吳月棠望著遠處連綿的雪峰,腦海中系統的倒計時不斷閃爍。她深吸一口氣,冷冽的空氣刺痛肺腑:“我們在此駐紮兩日。你和張獵戶教大家設陷阱、制獵叉,自己捕獵、用獸皮做禦寒衣物。能活下來的,全看他們自己了。“
“那你呢?“葉景辰轉身時,腰間獵刀與吳月棠的腰肢輕輕相撞,發出細微聲響。
“我去檢視下附近地形,繪製一個簡單的地形圖。“吳月棠環視了四周,接著說,“等你這邊安排妥當,我們得去找避難所。“
“避難所?“葉景辰一愣,山間暮色映得他側臉輪廓愈發冷峻,“這附近地勢開闊,能有什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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