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荒原的天空,從未如此醜陋過。
魔雲如同活物般蠕動,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紫紅,其間翻滾著詛咒之力。
它們不再是簡單的雲層,而是從九幽魔域滲出世界屏障的毒瘤。
不時有粘稠的、燃燒著綠色邪火的酸雨潑灑而下,腐蝕著大地上的一切。
扭曲的、發出刺耳尖嘯的魔影如同蝗蟲般從中俯衝而出,撲向下方稀疏卻頑強的光點。
與之對抗的,是大地上升起的各色靈光。
一道煌煌如日的青色劍罡橫空掠過,所過之處,魔影如冰雪消融,但劍光本身也明顯黯淡了幾分。
另一邊,數十張巨大的金色符籙組成臨時屏障,在酸雨和魔火的衝擊下劇烈顫抖,不斷有符文破裂、消散,下方的修士立刻臉色一白,嘔血替換。
各式各樣的法寶,銅鏡、玉尺、寶珠……
它們閃爍著耀目的光輝,可每一次閃耀都伴隨著一位修士傾盡全力的嘶吼,或是法寶不堪重負的哀鳴,乃至徹底碎裂的脆響。
大地早已面目全非,巨大的撞擊坑一個疊著一個,如同月球表面,坑底堆積著渾濁的、散發著惡臭的血水。
焦黑的土壤被反覆犁過,踩上去是一種令人不安的粘軟,下面浸透了暗紅色的血液……
早已分不清是魔族的紫黑腐血,還是人族修士熾熱的鮮紅。
殘破的斷劍斜插在泥土裡,撕裂的、沾滿汙穢的道袍碎片掛在猙獰的骨刺上。
更多的是難以辨認的屍骸,有的被魔火烤成焦炭,有的則被撕扯得支離破碎,只剩下些許殘肢和法器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
空氣稠密得令人窒息!
魔氣特有的腥臊腐朽氣味是主調,混合著血肉燒焦的惡臭、內臟破裂後的腥甜、修士們拼命服下的丹藥散發出的奇異藥香。
所有的這一切,構成了彷彿能鏽蝕靈魂的絕望氣息。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一把摻著血沫的銼刀,刮擦著喉嚨和肺葉。
震耳欲聾的噪音持續不斷地衝擊著每個人的感官。
魔物的嘶吼咆哮、修士們決死的戰嚎、法術對撞的驚天爆炸、法器破碎的刺耳尖鳴、以及那些短暫而淒厲的,臨死前的悲鳴……
所有這些聲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永無止境的,毀滅的交響曲。
這裡,是仙魔交戰的主戰場,也是九幽魔域撕裂世界屏障,開闢出的最大、最穩定的兩界通道。
魔氣如同瀑布般從那個巨大的,不斷蠕動的裂口中傾瀉而下。
這裡,也是仙靈大陸集結了最後的力量,傾盡無數宗門底蘊,才勉強構築起的最終防線。
在這道防線的後方,是一道巨型壁壘,在那裡,還有更多的修士如同工蟻般忙碌著,修補陣法、輸送傷員、替換下力竭的同袍。
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希望,只有麻木的堅持和深藏的恐懼。
因為他們知道,一旦前方戰線崩潰,這面巨壁也將在魔潮的衝擊下瞬間化為齏粉。
……
而在壁壘之前的荒原上空,道玄仙尊屹立於最前方,平日仙風道骨、慈和淡然的氣質早已被雷霆般的威嚴取代。
他身著的青色道袍已有幾處破損,沾染了暗色的血汙,但他挺拔的身姿如同定海神針,牢牢釘在人族防線的最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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