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守村人

第1705章 厭勝術

他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粗布短打,肩上扛著一根沉重的方木。他的步伐很穩,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精準。

他走到橋洞下,將肩上的方木“咚”的一聲,重重地放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塵。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他的臉。

那是一張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的臉,五官算不上英俊,但輪廓分明,如同刀削斧鑿。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它裡面沒有任何情感,沒有喜悅,沒有悲傷,沒有憤怒,也沒有“忘憂城”居民的那種空洞。

它就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死寂,淡漠。

他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一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氣場散發開來。

“撿破爛”的怪人,在看到他之後,像是老鼠見了貓,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連滾帶爬地躲進了垃圾堆的深處,再也不敢出來。

男人沒有理會他,他的目光,越過我和青令,落在了那座巨大的“忘憂橋”上。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橋身的石頭,像是在撫摸一件心愛的作品。

“這橋……該修了。”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

然後,他做了一個讓我和青蘿都目瞪口呆的動作。

男人將沉重的方木靠在橋墩上,隨即,不緊不慢地從腰間解下一個陳舊的、捲成一卷的牛皮工具包。

他將工具包攤開在地上,裡面露出了一整套木工工具——墨斗、刨子、鑿子、鋸子、角尺……每一件都泛著幽暗的光澤,木柄被磨得光滑無比,顯然是常年使用。

“他……他要做什麼?”我緊張地嚥了口唾沫,低聲問身邊的青蘿。

青蘿沒有回答,她那雙清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那個木匠,眼神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肩上的白狐“小白”,更是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這世間萬物,皆有‘理’。”木匠沒有回頭,卻像是在回答我的問題:“木有木理,石有石理。順其理,則可成器;逆其理,則可成災。”

他拿起那隻古樸的墨斗,墨倉裡並非是尋常的墨汁,而是一團粘稠的、如同化不開的黑夜般的物質。

他用拇指和食指捻起墨線的一端,另一端則用一隻小巧的、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的鉤子,輕輕地扣在了橋墩的底部。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

“橋者,所以渡人,所以連線。此為其‘生’理。”

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橋的另一端,拉直了墨線。

那根看似普通的墨線,在他手中彷彿有了生命,繃得筆直,懸浮在半空中,與橋身保持著一指的距離。

“然,連線亦為束縛,渡人亦為篩選。此為其‘病’理。”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屈指一彈。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河床中迴盪。

然而,墨線彈在空氣中,橋身的石頭上,卻沒有留下任何墨跡。

我正感到困惑,青蘿卻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手冰冷而用力,指甲幾乎要掐進我的肉裡。

“看那座橋!”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我連忙凝神望去。只見那座雄偉的忘憂橋,被墨線彈過的地方,堅硬的青石表面,竟然……竟然浮現出了一道道細密的、如同木紋般的紋理!

那些紋理是灰黑色的,彷彿是石頭內部的脈絡被強行扭曲、顯現了出來。

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如同最惡毒的詛咒,所過之處,石頭原本的光澤迅速黯淡下去,變得像一塊腐朽的爛木。

“一座橋,若是厭倦了‘連線’,那它還剩下什麼?”

木匠的聲音依舊平淡,他放下墨斗,又拿起了那把看似平平無奇的刨子。

他沒有用刨子去接觸橋身,而是站在原地,對著那座橋,做出了一個“刨”的動作。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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