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能感覺到同伴們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腳步也越來越虛浮。
沐洋的手越抓越緊,指甲幾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但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繼續前進。
因為停下,就意味著死亡。
那水聲還在繼續,時遠時近,像是某種生物在玩弄獵物。
沈默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但他知道,一旦有人崩潰,就會全軍覆沒。
在這個地下世界,真相和謊言的界限已經變得模糊。他們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意志,和那微弱的求生慾望。
灰熊靠在牆邊大口喘著粗氣,低頭看向自己的拳頭。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上匯成一個個小小的暗紅色圓點。他皺著眉頭,完全記不起剛才發生了什麼,只覺得頭痛欲裂。
“那些聲音…”沈默靠在牆邊,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是那該死的水聲。它讓我們產生了幻覺,就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樓,追尋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媽的!”灰熊狠狠砸了下牆壁,發出一聲悶響,“差點就中招了。”他的指關節因為用力過猛而泛白,青筋暴起。
沐洋從揹包裡掏出紗布和止血藥,動作有些遲緩。他的手在微微發抖,顯然也還沒有從剛才的經歷中完全恢復過來。
“先處理下傷口。”他把醫療用品遞向灰熊,聲音裡帶著疲憊。
“不用管這點小傷。”灰熊擺擺手,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就當是個教訓。”他的目光掃過自己手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那是之前和晨曦社交手時留下的。
沈默看著灰熊,這傢伙的確夠硬朗。之前被晨曦社傷得不輕,失血不少,卻一直像沒事人似的在前進。但現在,即使是他也開始顯露出疲態。
沐洋拿起水袋,用力擠壓著,想要榨出最後一滴水。
乾渴的感覺越發難熬,喉嚨像是被火燒一樣。他的嘴唇已經乾裂,說話時都帶著一絲血腥味。
“給你。”沈默把自己那半袋水扔了過去,水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算了。”沐洋苦笑著搖頭,把水袋推了回來,“剩這麼點,你留著吧。”
他靠著牆壁緩緩坐下,體力在快速流失。
沒有水和食物的補給,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消耗生命。汗水浸透了衣服,黏在身上格外難受。
“起來!”方教官突然厲聲喝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現在停下,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我教過的學生都知道,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能戰勝困境!”
沈默伸出手,掌心滿是塵土和血跡:“咱們鐵定衝破重圍。”
沐洋咬著牙握住他的手,艱難地站了起來:“對,活著出去!”他的腿在發抖,但眼神依然堅定。
手電光束掃過前方,突然照出一片大大小小的陶罐。
在這個只有沙土的地方,這些人工製品顯得格外醒目。光線照射下,能看到陶罐表面佈滿了奇異的紋路。
“小心。”灰熊上前一步,試探性地踢了下最近的青瓷尊。
他的動作很謹慎,生怕觸發什麼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