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闆又指示胡明一:
“這位同志拉著黃包車接你到玉清池。行動完畢後,他用車子幫你快速撒離,回到這裡等待訊息,由李敖彙報有關這次行動完成的結果”
胡明一點了點頭,匆忙吃了幾口王老闆準備的飯菜,換上了的黑色綢緞衣褲,這樣的衣服絲滑,濺沾血跡很少,不顯眼。
他又重梳了頭型,把瑞士刀具和一些零錢放在口袋裡,換上一雙黑色平底布鞋,從小院的後門走出去了。
己近晚七點鐘時,胡明一來到金湯橋右側的第二棵電線杆旁,看見了停著的一輛黃包車。
這車子旁有位和王老闆描述穿戴一樣的年青車伕。
胡明一上前搭訕對上了暗號。
黃包車伕二話沒說,拉起他飛快來到了南市的大街上。
南市是津城北起南馬路,西鄰南門外的一個地區,與日本租界和法國租界相鄰,是各種惡勢力所佔地盤的爭鬥之處。
市民俗稱南市為“三不管”,就是打架,鬥毆,殺人斯通見慣,很少有警方出現管制。
一些青幫勢力,黑社會的流氓地痞,國內外特務,間諜和日本浪人等等,他們在此地違所欲為,無法無天。
這裡居住著三教九流,達官貴人,富商有錢人,也有不少窮人和普通平民聚集此地。
南市裡小道窄巷,平房衚衕遍佈,也是津城最密集的市民居住區,一個不大的雜院,竟有十幾戶人家擁擠住在一起。
著名的南市又稱為津城富人的天堂,窮人的傷心之地,即繁華又黑暗,這裡流傳著一句本地民眾老話:
“不到南市逛一逛,白到津城走一趟”
東興市場是南市最繁華的場所,和舊俗的聚集地,各式戲園子,大煙館,風月場所,妓院賭場應有俱有。
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地攤,什麼算卦說書,魔木雜技,賣藥賣大力丸,剃頭拔牙各種行道再顯神通。
高檔的文娛場所也聞名津城和華北:如華北大戲院,大舞臺,廣和樓,平安影院,權仙電影院是當時中國最初的影劇院。
一些小劇場,茶館星羅奇布,每天上演京劇,評劇,河北梆子,相聲,大鼓,快板,單絃雜技等節目。
在南市裡也座落著不少著名的飯館,如登瀛樓,貴賓樓,清真的燕春樓等,還有各式各樣的小飯館和小吃攤。
南市最聞名的要數洗澡堂子,大小浴池十幾家,著名的就是稱為華北第一池的玉清池。
這些澡堂子也養活了不少以搓澡,修腳為生的夥計。
晚上七點多鐘,胡明一乘坐黃包車來到了玉清池。
這是一座四層的歐式風格的白色樓房,三樓和南北樓由一座天橋相連。
一樓是供普通平民洗澡的,有四,五十人同浴的四個大池子。
二,三樓由達官貴人,富商有錢人洗浴的高檔場所,四樓是豪華的旅店。
胡明一買了的澡票,進入了一樓澡堂子,這裡很寬敞,裡外屋各有二十多張木床,還有五,六個木板牆隔成的包廂。
在外屋,十幾位洗完澡的客人,有的喝著茶水聊天,有的赤身露體蓋上一個大毛巾睡覺,還有的圍坐著抽菸,玩紙牌。
胡明一從更衣休息間的大門洞,就可以望見大洗澡間的兩個大浴池,溫水池和冒著蒸氣的熱水池。
李敖正穿著內褲,光著身子給客人搓澡。
胡明一在休息廳找了個床鋪坐下,脫了衣服,赤身裸體的穿著木製拖鞋,去了大堂池子到溫水池泡了一會兒,也找到了戰友李敖。
搓澡的光板床離熱水浴池較遠,客人們在池子裡撩水,大聲說話。胡明一和李敖的低聲交談,不會被人聽道。
胡明一躺在搓澡木床上,小聲向李敖分咐:
“時間差不多了,我這就回床鋪上去,如果王明凱單人來了,你看清了他後就叫一聲王先生,我就明白了。如果王明凱是和同夥一塊來的,你要在我穿好衣服後,找茬子和別人打架,引起洗澡人們的混亂,吸引他們視線。我再找機會下手”,
李敖輕聲回答到:
“我明白了,一定配合好”
胡明一叮囑後,起身又到淋浴噴頭下洗了一會兒,就回到了休息的床鋪上,花費了幾個小錢向澡堂的夥計要了一壺茶水,慢慢喝了起來。
更衣休息間牆上的掛鐘指標,己指向了晚上七點五十分鐘。
胡明一披著白色的大浴巾,凝神盯著洗澡堂的進門口,像獵人一樣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突然,一個身材在一米七左右,中分頭大驢臉,綠豆眼睛的男人獨身走進洗澡堂。
胡明一眼前一亮,此人就是叛徒王明凱吧,這還要需李敖的證實。
可疑人走到休息廳最清靜的包廂區,在二號的包廂下停住,拉開檔扳進了去,一會兒,他赤身裸體的走出來,繞過一排排空著的床鋪向洗澡池子走去。
正當這時,李敖向這個人大聲招呼道:
“王先生來了,搓澡嗎?”
“不啦,今天有事,洗洗澡就回去了”叛徒王明凱高聲回答著。
胡明一心中驚喜:
“今天就是叛徒的忌日”
他靜靜喝著茶水,監視著叛徒的一舉一動,當看到王明凱慢悠悠的,穿著木製拖鞋走進二號包箱時,就放下茶杯,慢慢穿好衣服鞋子,準備行動。
過了十幾分鍾,休息換衣室裡的二十多人,聲音嘈雜,各玩各的,沒人查覺到什麼異常情景。
這真是天賜良機,胡明一快步來到封閉的二號包廂,從門縫中,見到叛徒王明凱赤身裸體躺在床鋪上,半睡之中,隱**只蓋著一個大浴巾。
他的右手迅速地從口袋,拿出瑞士彈簧軍刀,按動觸鈕尖刀出鞘藏在背後,猛地拉開了二號包廂的擋門,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舉起尖刀刺進叛徒的心臟。
王明凱瞬間驚起,睜開了雙眼,但為時己晚,尖刀深深地插在自己的胸前,抖動了一下倒在了床鋪上。
胡明一見到叛徒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沒了呼吸。拔出尖刀,快速用床單上擦乾淨收好。
他又將掉落在地上的大浴巾,緊裹蓋住叛徒王明凱的胸部,不讓血迅速流到床和地上,又擦掉濺在衣服的血跡,關好了包廂的擋門,急速轉身而去。
僅僅不到幾分鐘時間,胡明一就完成了任務,鎮靜悠閒的走向洗澡堂的大門。
在經過大堂池子門口時,他向搓澡的李傲使了個眼色,快步走出了玉清池。
在大門口,等待他的黃包車伕同志拉起坐進車子的胡明一,消失在茫茫夜色下的窄街亂巷裡。
當黃包車來到金剛橋邊,停了下來。
胡明一下了車,緊緊握了握那位車伕同志的雙手,小聲感謝:
“同志,太感謝了,後會有期”
“同志,別客氣祝你勝利”
那位黃包車伕小聲回答後,快步拉起黃包車,消失在夜色的海河邊。
胡明一回到了金剛橋下的交通站,換了那身黑色綢緞衣服,向飯鋪的王老報彙報了這次行動的全過程。
這位上級贊嘗他的果斷迅速,機智勇敢,一定向天津地委為他請功。
時間快近九點半鐘,胡明一要趕快回到義大利租界,以免引起趙學銘和同事的懷疑,沒有等待李敖的到來,他就離開交通站,順利地回到警署宿舍。
胡明一小心意意的脫了衣服和鞋子,躺在床上,剛才在玉清池澡堂裡,驚心動魄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也堅信叛徒王明凱必死無疑。
他為自己的地下組織清滅了一個禍害,威脅和奪走戰友們生命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