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處神秘旅店的地下室裡,八號房間牆壁上的掛鐘,嘀嗒嘀嗒,陪伴著孫秀英,來到了晚上九點多鐘。
她反覆思考著一個疑問?
前幾天,日本人早已跟蹤,監視了她,也找到了她的住處,完全有條件在錢探長接頭前綁架她,要是她被抓到了日本的諜報機關或憲兵隊,真的經不起他們酷刑,什麼都會招供出來的。
日本就輕易會找到她的幕後指使和聯絡人,以震攝天津地方警察局,保護黎元明,可他們為什麼沒有這樣作呢?
如果,日本人放長線吊大魚,抓捕她的接頭人,今天沒有防備的錢探長去和她接頭,正是日本特務行動的好機會,為何沒有行動?
孫秀英心中還有一個大問號?
錢探長也懷疑是她犯了大錯,破壞了這個行動,可也沒把她帶回那家神秘的大院子,關進天津地方警局的看守所和監獄,而是,帶她到了好像招待特殊人物的秘密地方。
錢探長並且告訴男室長:
“這是我們重要的線人,要保護安全”
錢探長這是暗示她什麼,是讓她找機會獨自逃離嗎,以轉嫁了自己的責任。
孫秀英越想越興奮,下了決心要試探一下自己的判斷,利用自女人的優勢逃出這裡,遠走高飛。
她靈機一動,在屋裡原地跑了一會,摸摸臉上和額頭出了汗,就提著小挎包推門走出單間,來到了守衛室的門前。
孫秀英清楚楚的看見室內,只有兩個男青年守衛警員,沒有負責人王室長。
送她到八號單間的守衛人員看見了來人,拉開了門旁的接待視窗:
“小姐,你提著挎包去幹什麼,有什麼事嗎?”
孫秀英微笑地問:
“先生,這裡有洗澡間嗎,今天太熱了我都出汗了,身體的月期也到日子了,想洗個澡,這挎包裡有衛生用品換一換,”
男青年守衛聽了她的要求,不好意思地和旁邊的同伴,低語了幾句,隨後答應:
“好吧,你們女人就是事多,這裡有洗澡間可以洗澡,你可快洗,十點就不給水了,我帶你去”
這位男青年守衛專帶著孫秀英來到了地下室的洗澡間,用鑰匙開啟了房門:
“小姐,你洗澡別超過十五分鐘,你進去關好門,我在門口守護”
孫秀英也答應,假裝羞澀低頭觀察著四周:
此刻的地下室裡空無一人,生活設施的房間都關了門,只有小賣部的屋裡還亮著燈光。洗澡間離地下室的通道很近,登上十幾個臺階,就到了旅店的大廳。
“知道了,謝謝你”
孫秀英高興地進了洗澡間,關好了碰鎖的房門。
洗澡間很寬敞,裡外屋十分潔淨,外屋頂的防水燈明亮,牆壁上鑲著白瓷牆,地上鋪著大理石。
長木椅下有兩雙木製拖鞋,上方掛著存衣物的木箱,開啟了箱子,裡有香皂和幾條嶄新的白毛巾。
她換上木拖鞋,脫下了旗袍和內褲,文胸,與挎包一起放進箱子裡,拿著毛巾走到裡屋的淋浴噴頭下,開啟了淋浴的開關,溫水嘩嘩地噴在自己白晢,赤裸的身上。
洗了一會兒,孫秀英關上了噴頭的節門,水聲停止了,用盡全身的力氣,尖叫了一聲,臉朝門口順勢倒在地上,接連不斷大聲呻吟著。
果然,洗澡間外那個男守衛可能聽見了叫聲,也大聲問著:
“小姐,你怎麼了”
孫秀英假裝疼痛般呼救著:
“我關水時,不小心滑倒了,扭了腰和腳腕,站不起來了,哎喲,太疼了。”
她聽到鑰匙開門鎖的聲音,看見那個男守衛推開門進了屋子,向裡屋淋浴的地上,看了一眼,連忙又退出了洗澡間:
“小姐,你堅持一會兒,我去打電話叫旅店女服務員來,把你扶出去”
張秀英聽見噔噔的腳步聲遠去了,就快速起了身,拿起毛巾來到存衣物的木箱前,胡亂地擦了擦身子,快速穿好了文胸內褲和旗袍,換好鞋子,背起挎包推開了一條門縫。
她見地下室空無一人,閃身逃出了洗澡間,快步順著通道上了臺階來到旅店的大廳,又放慢了腳步,作出悠閒的樣子。
在大廳服務前臺,一位男服務員低頭接著內線電話:
“什麼,地下室,一個女人赤身摔倒在洗澡間了,噢,我馬上叫女服務員去,好的,好的,”
還沒等男服務員放下聽筒,孫秀英己經邁出了旅店的大門。
大街上燈光明亮,一輛黃包車停正在旅店大門前等客。
孫秀英向車旁健壯的車伕招了招手,快速上了黃包車,對他說道:
“快走,我去火車西站趕坐客車,越快快好,出雙倍的車費”
年青車伕來了興頭,拉起孫秀英,飛速向離小西關不太遠的火車西站駛去。
津城西車站於一九一零年建成的,規模很大,候車室的站房由德國設計師設計,好似一座歐洲中世紀的古城堡。
西站也是貫穿著中國南北,津浦鐵路的必經之站,從這裡乘上列車可到達滄州,德州,濟南,徐州直至浦口等地方。
黃包車到了西站,孫秀英給了車伕的車錢,三步並二步地來到了候車大廳的售票視窗,向女售票員問著:
“小姐,現在有就要離站的客車嗎?
女售票連頭都沒抬,好像把她看成沒坐過火車的農民了,沒好氣地說:
“有,一輛開往浦口,路過德州的客車停在站臺上,幾分鐘後就要發車了,你到底要去哪”
孫秀英心中不禁一陣歡喜,她的一個表姐就住在德州,到那暫避一時吧,幾分鐘後,坐上這列火車就可以逃離津城了。
“售票員,還有票嗎,我就去德州,我沒坐過火車不知怎麼問,請原諒”
她說著從挎包拿出一塊銀圓,遞過去,女售票員撕給了她一張去德州的火車票,找了零錢又叮囑她:
“只有五,六分鐘了,快點去沒問題,左邊是檢票口”
“哎,謝謝”
孫秀英拿著車票跑到檢票口,檢了票上了站臺,看見了一列開往德州的客車停在那裡。
她快速登了入了客車,在車廂裡看準了車票的坐位號,心裡呯呯地坐到車椅子上,開啟車窗望著站臺,生怕有警察和可疑的人出現。
三分鐘後,列客車啟動了,加速離開津城,駛進黑漆漆的原野。
孫秀英好似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平靜了下來,把挎包捂在胸前,看著窗外的夜色興奮地在內心呼喊著:
“我終於自由了”
後半夜,她趴在車廂坐位前的臺子上,迷糊地睡了一會,睜開眼時,天空露出了魚肚白的晨光,客車慢慢停在了德州火車站。
孫秀英下了客車出了車站大門,來到了大街上,沿著運河方向走去,尋找表姐一家人的居住地。
德州依靠京杭大運河,她的表姐家就在離河邊碼頭不遠的一條大街上,前幾年,孫秀英和大姐來到過表姐家。
當她找到表姐一家人的住處時,不由大驚失色,這所院子己成殘垣斷壁。
孫秀英趕忙走到一位溜早的老人面前,問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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