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者的湮滅,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卻又在絕對的虛無中歸於沉寂。東海之上,那令人窒息的毀滅威壓驟然消散,只剩下湮滅風暴衝擊赤金光膜的沉悶轟鳴,以及那一點在毀滅邊緣搖曳的、微弱的魂火,如同黑暗宇宙中最後的燈塔。
死寂,籠罩著殘破的天地。
破碎的空間在緩緩蠕動、自我修復,發出細微的、如同傷口癒合般的滋滋聲。滔天的巨浪失去了狂暴的能量支撐,無力地回落,發出疲憊的嘩啦聲。肆虐的鬼潮失去了源頭和引導,如同無頭蒼蠅般在原地打轉,隨後被殘餘的巡天使金光和王靈官黯淡的神威無聲淨化。
“結……結束了?”謝雲齊的聲音透過通訊頻道傳來,帶著劫後餘生的茫然和難以置信的顫抖。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赤金色的光膜,以及光膜核心處那一點頑強燃燒的魂火上。
“靈兒……”凌焱的身影出現在光膜前,他伸出手,指尖顫抖著,卻不敢觸碰那看似脆弱的光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張靈兒那縷魂火傳遞來的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意念——她在燃燒自己,維持著這隔絕湮滅風暴的屏障。
“她……撐不了多久。”一個虛弱卻依舊威嚴的聲音響起。王靈官的神威虛影已經黯淡到近乎透明,祂的金甲佈滿裂痕,氣息衰微,但三隻神目依舊帶著洞穿一切的清明。“建木已斷,天梯斷絕,吾等神力源自天界,此刻已如無源之水,即將枯竭。這魂火封印,若無外力加持,至多維持三日。”
三日!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
“先生!”姬璇傾四女飛到凌焱身邊,她們身上人造帝流漿的銀色光輝正在緩緩褪去,氣息雖然依舊強大,但臉上都帶著疲憊和擔憂。“我們……我們能否幫她?”
凌焱的目光掃過殘破的東海,掃過那些懸浮在空中、光芒明滅不定、氣息同樣在快速衰退的巡天使,最後落回那點魂火上。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能!”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建木雖斷,但根基猶存!五神山碰撞崩解的能量並未完全消散,它們散逸在天地之間,融入地脈水脈!這就是我們的‘源’!”
他猛地轉身,聲音如同洪鐘,響徹在每一個倖存者的意識中:
“特玄局聽令!啟動‘地脈靈網’計劃!所有‘定穴符’預製板,以最大功率啟用!以瀛洲洞天為核心,四靈洞天(指向姬璇傾四女)為節點,構建全球地脈穩定網路!引導散逸的靈機能量,注入建木斷口封印!”
“張道靈教授!”凌焱的目光投向那艘幾乎完全消融、只剩下核心駕駛艙的銀色飛行器殘骸。艙門開啟,渾身浴血、氣息奄奄卻眼神依舊明亮的張道靈被特玄局人員救出。
“你……需要什麼?”張道靈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需要你,用科學的語言,解析這魂火封印的能量頻率和結構!我需要你,設計出能持續為它供能的……‘靈能反應堆’!”凌焱沉聲道,“用科技,延續這守護人間的薪火!”
“明白!”張道靈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芒,彷彿重傷的身體也無法熄滅他心中的火焰。
“巡天諸將!”凌焱看向王靈官和那些即將消散的金色身影,“請將你們最後的神力,不是用於戰鬥,而是用於……‘程式設計’!將你們對空間、對能量的理解,銘刻在這新生的‘靈網’之中!為人間,留下規則的種子!”
王靈官沉默片刻,緩緩點頭。祂抬起幾乎透明的手,一點純粹的金光從祂指尖飛出,沒入下方正在被特玄局緊急佈置的“定穴符”陣列之中。其他巡天使也紛紛效仿,點點金光如同星辰,融入那正在構建的全球靈網。
“至於我們……”凌焱看向姬璇傾四女,以及所有在場的修士,“穩固節點!淨化殘餘混沌!修補空間裂痕!這人間,以後要靠我們自己來守了!”
隨著凌焱一道道指令下達,殘破的戰場迅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希望的工地。
特玄局的靈能艦隊拖著殘軀,將一塊塊巨大的、閃爍著符文的“定穴符”預製板,如同鉚釘般打入東海海底、各大洲主要山脈、河流源頭。這些預製板彼此呼應,構成一張覆蓋全球的無形大網。瀛洲洞天(壺天葫蘆)懸浮在東海中心,作為核心樞紐,散發出穩定的空間波動。姬璇傾四女則分別坐鎮神州四方,以四靈洞天之力,引導地脈能量,源源不斷地注入建木斷口處的赤金光膜!
張道靈躺在醫療艙中,全身插滿管線,卻精神亢奮,雙手在全息投影上飛快操作。他根據王靈官等巡天使留下的“規則種子”和對魂火封印的掃描資料,瘋狂演算、設計。很快,一座座造型奇特、結合了符文陣列與核聚變技術的原型“靈能反應堆”在特玄局的秘密基地中被緊急製造出來,透過運輸艦運往全球各大靈網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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