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書接上回,上回書說我和我二呆兄弟衝進了破廟,那是明燈亮起,一個我們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剎那間我們哥倆是愣在了原地,您道我們碰見了誰?那是和我們哥倆從小長大,一起下過龍潭闖過虎穴、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刑警孫雅麗。
看見她我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了,一肚子的話想問出口也說不出來,再掃視廟內,可不止雅麗一個人,那是一屋子七八個漢子東倒西歪或半臥、或捲曲的倒在屋內,身穿邊防武警制服的同志就有好幾個,好似是各個受了傷,鮮血混著汙漬臭泥流了滿地,只有雅麗和一個歲數不小的老大爺完好無損,在廟內石臺守著燈火。
這二呆也是愣神了半天才回過味兒,他是個直性子,直接開了腔,嚷嚷道:“哎呦喂,這怎麼回事這是,雅麗姐,您從哪冒出來的?怎麼還能在這碰見您?哥,介事兒不對啊,想必這是林中老妖幻化,咱們又中了幻覺了,就和在張灣枯井、地下土洞裡一般,這是有什麼迷藥吧。”
我還沒說話,就見雅麗衝我們打了手勢,那意思讓我們小聲點,然後衝我招手讓我們湊近說話,
這時候我們後面的馬老師和陸小三也進了門,看眼前這一屋子人也都愣住了,二呆說道:“哥,先別過去,這是老妖怪變成了雅麗姐的樣子,勾引咱們哥倆呢,我估計一會她就該脫衣服了,冒然過去再一口給咱們咬死。”
眼下情況不明,我被二呆這一說還真有點兒發毛,皺著眉頭和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後退,獨自湊到了前面,靠近了雅麗和老者,待走到近前,雅麗卻微笑著搖頭,旋即小聲說道:“五哥,別來無恙,海外歸來數月,這碰見老熟人了怎麼還害怕上了,真怕我咬你?你說咬哪合適呢?你還真信那呆子胡說啊?”
我知道這就是雅麗本人,他鄉遇故知啊,難掩心中激動之情,說道:“這…我說雅麗,你這唱的是哪一齣啊,這是執行任務麼?怎麼跑這麼老遠,在這荒山野嶺有什麼任務,抓人麼?這一堆受傷的傷員是怎麼回事?”
雅麗這時候收起了臉上的微笑,和旁邊那個有點酒糟鼻,聞著還有些酒氣的大爺點了點頭,和我小聲說道:“五哥現下不是說話的時候,咱們必須先吹滅了燈火,捱過這一夜再細說,你讓你的人別弄出大動靜,沒看這些受傷的人都不敢呻吟出聲麼?林子裡有不得了的東西。”說罷他就吹滅了燈火。
我們經歷過多少事了,她這一說我們就明白了,隨著燈光熄滅,我們全都慢慢的席地而坐,不敢再弄出聲響,包括這破廟裡一堆的人都安靜無比,只有細微的喘息之聲。
這破廟裡黑燈瞎火,誰也看不見誰,相對無言的呆了好一會,我和二呆都是一肚子疑問憋的難受,我實在忍不住,便想開口問問怎麼回事,這時候就感覺我身後有人拉我的衣角,我後面坐著的應該是小三,那小三和我挨的近,感覺他從我後背上在寫字,我心說這小子準是又有什麼感應了,趕緊閉目安心辨認,感覺這小子在我後背隔著衣服寫了一個“來”字,我知道他這是通知我正主兒要出現了。
眼下已然深夜,廟外的密林遮擋了本來就不多亮的月光,我們現下在廟內靜坐,聽得外面林子裡悉悉索索好像有人踩踏林間的落葉,由遠及近,這些聲響漸漸到了我們所在山神廟左近,我和我兄弟二呆還有雅麗那是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雖然這情景詭譎,但我也覺得不甚特別,應該是野獸云云,也沒放在心上,耳聽得這聲音到了廟門之前停住,嘎吱吱一陣響動,好像有什麼人,慢慢把那被我和二呆踹半散的破門板推開了。
這廟門開了進來的光亮就多了點,我們這坐著不敢動,藉著月光望去,這廟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好似是一個大壯漢,這壯漢脖子粗腦袋也夠大,長相麼,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就依稀能辨認這胖大的身軀,肥厚的頭顱上好似和林間農婦一般,裹著一塊大頭巾。
我是看著這不知男女的大胖子身影發愣,這也看不清啊,剛想說話雅麗卻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會意,藉著一點月光,安靜的看著這位的身姿,這哥們也不知道是中邪了還是怎的,走路的姿勢極其奇怪,在那扭著胯晃悠,上半身卻直挺挺不動,這走路姿勢有點像競走,又像早年間裹腳的小腳老太太,步幅也不大,和這壯碩的身軀實在是不相稱。
不過這玩意也沒往裡面進,就在破門那邊走來走去轉悠了一會,有那麼四五分鐘便悄然退出,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待到這位爺走後許久,雅麗才小聲的說道:“崔老懞,把燈掌上吧。”
那雅麗身邊的老頭兒把汽燈點燃,可見廟內那些傷員都鬆了一口氣,雅麗和我說道:“五哥你也懂些醫術,給這些同志戰友看看吧,都是擦傷和摔傷。”
我看現下說話方便,趕緊把心中的疑問說出口,我問道:“怎麼著雅麗,你怎麼會出現在這深山老林?這有盜伐木材的賊人也應該是當地森林公安管事兒吧,你這天津衛的刑警還管這茬子?這些…這些同志有穿著制服的有便衣,看樣式是邊防武警吧,這些小夥子怎麼受傷的?在咱們這誰能傷的了同志們?對了,是不是剛才進來那大腦袋粗脖子?那貨走道一步扭三下,那是個什麼人?”
雅麗聽說道:“五哥說來話長,上個月我們在天津截獲了一批走私文物,劉教授看過大多是遼金時期的,很可能是活躍在東三省的盜墓團伙所為,聽舌頭交代這批貨只是“打前站”的探路石,後面還有一大批,儲存在塔河縣,咱隊裡幾個人一起出差到了塔河,和當地邊防武警戰士合作打掉了他們的窩點,可打草驚蛇,有幾個骨幹出逃,往南進了山,我們不停的搜尋一無所獲,大興安嶺的林子可不好尋人,這不是在雞尾甸子林場找到了高人麼,就是這老大爺,他年輕時是放山人,當過把頭領棍,當嚮導最好不過了,前幾天我們就到了這附近,對了,還沒介紹這老爺子給你認識了,這是崔老懞,可不是咱不尊敬大爺,叫別的老人家不高興,他現下在林場開了個小酒館,自己也喜好喝一口,東北麼都叫好酒之人為酒蒙子,當然帶點貶義,可老人家就愛聽,這不老爺子給咱帶路來了麼?”
二呆聽了說道:“哎呦我們也正好要去雞尾甸子找…額辦點事兒去,這位乃是放山挖棒槌的老把頭啊,失敬失敬,可您老好酒無所謂,也不能飲酒誤事啊,您看您,幹個嚮導給大夥帶路怎麼都摔傷了呢,咱哥們兒在大西南神農架,那是也找過個嚮導,那土家漢子叫洛雨,我們都叫他洛雨阿科,您知道嘛意思麼?知道我們的奇遇麼?好麼,這一說能說好幾天,比如誒,人家那獵神倒著走道,可不是背身兒,那是倒栽蔥的倒立啊,可咧害了”。
我聽了趕緊擺手讓他止住了話匣子,說道:“咱的事雅麗是沒去麼?你要說也說點在蘇聯她不知道的成不成?雅麗和公安同志找的嚮導錯不了,你讓雅麗把話說完,別再那胡謅。”
雅麗看著二呆在那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微笑著說道:“二呆你還是和小時候一個模樣,長不大似得,小孩子心性可娶不到老婆,唉,可有的人就不是了,人老了,心也變了。”
我咳嗽了一聲,趕緊說:“得咱先說正事行麼,我的親妹妹,我記著你原來說話可不是這味的,這怎麼聽著像藍姐的口氣,咱先說正事,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