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臣國,東宮。
殿內光線略顯昏暗,空氣中瀰漫著沉水香與古舊書卷混合的氣息,無端透著幾分肅穆。
太子太傅嚴賢櫪背手而立,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正在向太子元昊講解何為仁義之君。
“……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為君者,當心懷天下,體恤臣民,方能……”
太子元昊端坐於書案後,神情專注,眉宇間卻隱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怠。
他認真聽著太傅的教誨,目光落在攤開的竹簡上,字字句句,皆是治國安邦的大道理。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宮人恭敬的通報聲。
“啟稟太子殿下,太傅大人,公子前來求見。”
太子元昊聞言,微微抬眼,那略顯疲憊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彎起一絲細微的弧度。
想到這位皇侄,他就覺得有些莞爾。
不多時,一道身影帶著不同於宮廷沉悶的活力,出現在殿門口。
來者是個看著不過弱冠之年的少年,雖是太子親外甥,論輩分得稱一聲叔叔,但瞧著竟只比太子年輕幾歲。
他身著玄色常服,腰間那根犀角腰帶卻鬆鬆垮垮地斜扣著。
行走間,腰帶上懸掛的羊脂玉佩,與另一側鑲滿了鴿血石的華麗匕首鞘輕輕碰撞,發出一連串清脆悅耳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大殿裡格外清晰。
這便是安德王,太子元昊親姐姐所生的兒子,論輩分,他得喊太子一聲“叔叔”,喊太傅嚴賢櫪一聲“舅公”。
只是他性子跳脫,向來不怎麼受皇家規矩的束縛。
安德王幾步上前,先規規矩矩地向太子元昊行了個禮。
“侄兒拜見叔叔。”
太子元昊溫和地笑了笑,示意宮人。
“賜座。”
安德王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在一旁的繡墩上坐下,目光轉向嚴賢櫪,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意。
“許久不見舅公,舅公這道理真是講得越發精闢了,侄兒在外面都聽入迷了。”
嚴賢櫪眉頭微蹙,板起臉孔,語氣嚴肅。
“你這沒大沒小的小子。”
“跟你叔叔一般年紀,卻半點不見穩重,整日裡就知道東遊西逛。”
安德王嘿嘿一笑,渾不在意。
“哎呀,有叔叔這般英明神武的儲君在,侄兒自然是放心得很,穩重這種事,交給叔叔和舅公這樣的國之棟樑就好啦。”
他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帶上了一絲好奇與探究。
“對了,舅公,最近那雀神山上的事,派人查得怎麼樣了?”
提到正事,嚴賢櫪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我已讓玄霖帶人去探查過數次。可惜,那山上的濃霧不僅視覺上無法穿透,更似乎蘊含某種異力,尋常探查法術一入其中便會失效,深入者甚至會迷失心智,折損了幾名好手,也未能探明核心區域的情況。”
安德王臉上的輕鬆徹底消失,眉頭皺了起來。
“啊?濃霧?那雀神山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並非如此。”
嚴賢櫪緩緩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回憶與沉重。
“雀神山,原本是方圓千里內妖物聚集的一處巢穴。”
“後來,不知何故,那些妖物之間爆發了一場慘烈的大戰,據說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自那以後,雀神山便終年被濃霧籠罩,再難看清本來面目。”
太子元昊見安德王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介面解釋道。
“妖物生性大多殘忍好鬥,同族或異族之間爆發滅族之戰,也並非奇事。”
“一場大戰下來,死傷枕藉,被屠戮的妖物怨氣沖天,凝聚不散,確實容易形成經久不散的濃霧,阻絕生靈靠近。”
安德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嚴賢櫪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更深的憂慮。
“原本只是妖物怨魂作祟,倒也罷了,雖然麻煩,卻還在可控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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