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小花想說我學不來,可一對上鍾許許那雙透過臨時面紗(他不知何時已經從旁邊取了一頂最簡單的黑色布帽戴上)看過來的、帶著“拜託了”意味的眼睛,拒絕的話又卡在了喉嚨裡。這傢伙,雖然可惡,但他說得似乎也有點道理。萬一他真被認出來,牽連到大師兄他們……
“深呼吸。”鍾許許的聲音像魔咒一樣在她耳邊響起,“記住,你現在不是縹緲宗的林小花,你是一位身份尊貴、出手闊綽、正在為自己‘心愛’的衣首挑選行頭的……嗯,霸道妻主。”
霸道妻主……林小花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努力回想剛才那位貴婦的神態,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心虛。
“咳咳。”她往前走了幾步,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對著迎上來的一個看起來像是管事模樣的中年婦人說道,“把你們這兒……嗯,最好看、最顯身份的面紗冠帽,都拿出來我瞧瞧。”
那管事婦人何等眼力,雖然眼前這位“妻主”看起來年紀不大,衣著也並非頂級奢華(林小花穿的還是縹緲宗的常服,只是料子不錯),但那故作鎮定的姿態,以及身後那個雖然戴著臨時遮掩、卻依舊能看出幾分身形氣度的“衣首”,讓她立刻堆起了十二分的笑容。
“哎呦,這位小姐好眼光!我們雲裳閣出品的冠帽,在整個都城都是數一數二的。能得小姐青睞,那是我們閣的榮幸。”管事婦人一邊說著奉承話,一邊引著林小花往更裡面、更為雅緻的隔間走去,“不知小姐想看哪個價位的?我們這兒從百金到千金,乃至萬金的珍品都有,用料和工藝各有千秋,代表的意義也不同呢。”
她說話間,已經有侍女端上了香茶和精緻的點心。管事婦人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女捧著幾個用錦緞覆蓋的托盤走了進來。
“小姐您請看,”管事婦人揭開第一個托盤上的錦緞,“這是‘百花錦’系列,用的是南疆進貢的五色錦緞,繡娘手工繡制四季花卉,寓意常伴左右,花開不敗。價格嘛,一百八十金銖,是我們這兒入門級的,勝在款式多樣,寓意也好。”
林小花點了點頭,心裡默默換算了一下,一百八十金銖……夠縹緲宗食堂買多少個月的靈米了?她面上不動聲色。
“這個,”管事婦人又揭開第二個托盤,“是‘流雲紗’系列,取天山雪蠶絲織就,輕若無物,戴上後若隱若現,更添幾分朦朧之美。上面點綴的是東海珍珠,圓潤光澤,象徵情意圓滿。這個價位稍高些,三百五十金銖。”
林小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試圖掩飾自己開始有些僵硬的表情。三百五……
“當然,若是小姐追求更高的品質和更深的寓意,”管事婦人顯然看出了林小花(或者說她扮演的角色)對前兩者並不十分滿意,眼中精光一閃,揭開了第三個托盤,“這便是我們閣的鎮店系列之一——‘星河渡’。這面紗主體用的是千年冰魄蛛絲,堅韌異常,水火不侵,能在光線下折射出星辰般的光澤。帽冠頂部鑲嵌的是一顆打磨過的三階風系靈獸晶核,能微弱地匯聚風靈氣,讓佩戴者時刻保持清爽舒適。更難得的是,這‘星河渡’乃是由器符峰的長老親手繪製了‘清心符’於內襯,能安神定魂,辟易小範圍的魅術。如此重寶,自然價值不菲,承惠,一千二百金銖。”
一千二……林小花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捏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發白。這哪裡是買面紗,這分明是在燒錢!她甚至懷疑這所謂的清心符是不是真的有用。她本能地就想站起來說“告辭”,這地方太可怕了!
就在她屁股剛要離開凳子的瞬間,一隻手從桌子底下伸了過來,不輕不重地按住了她的膝蓋。緊接著,一個沉甸甸、帶著金屬冰涼觸感的東西被塞進了她的手心。
林小花低頭一看,掌心裡躺著一枚貨真價實的金元寶,至少值五十兩黃金!
“給我坐下。”鍾許許的聲音透過面紗傳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同時,他那雙隱藏在陰影裡的眼睛似乎正警告地看著她。
林小花捏著那塊沉甸甸的金元寶,手心裡瞬間就冒出了一層細汗。她抬起頭,對上管事婦人那充滿期待和探詢的目光,又感受到鍾許許按在她膝蓋上的力道,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
媽的!這敗家子!這麼多錢,拿去買靈藥、買法器、改善宗門伙食,哪樣不好?非要砸在這種虛頭巴腦、華而不實的東西上!這簡直是……簡直是……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到了嘴邊的“太貴了買不起”嚥了回去,努力擠出一個(在她自己看來)十分僵硬的笑容,指了指那頂“星河渡”,聲音有點發飄:“這個……呃,料子看著倒是不錯,還有別的……更特別一點的嗎?”
她豁出去了,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