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在耳邊呼嘯,失重的感覺讓秦正正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他眼睜睜地看著林小花和阿月,以及那個窮兇極惡的血蝠使,如同三顆石子,墜入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死了?
師妹就這麼……死了?
那個雖然總是冷冰冰,但關鍵時刻會給自己糖吃的阿月妹妹,也……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和憤怒,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甚至壓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啊啊啊啊!老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秦正正發出一聲悲憤的咆哮,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試圖調轉方向,跟著衝下去跟血蝠使拼命。
然而,就在這時,林小花最後那句話,如同暮鼓晨鐘,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
“寶源閣第七層的天窗!那裡是麒麟鎖天陣唯一的生門!去那裡,活下去!”
活下去……
對,活下去!
師妹用命給他創造的機會,不是讓他去送死的!
是要他活下去!
秦正正的腦子,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猛地止住了下墜的衝動,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旁邊的牆壁上狠狠一蹬!
砰!
他整個人如同炮彈一樣,斜斜地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他不知道第七層的天窗在哪裡,但他知道,他必須先找個落腳點,然後,想辦法上去!
他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不遠處一盞還算完好的,掛在牆壁上的華美宮燈。
t就是那裡!
他拼命地伸出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弧線。
“給老子抓住啊!”
終於,在他的指尖即將錯過的那一刻,他成功地,抓住了宮燈的底座。
巨大的慣性帶著他狠狠地撞在牆上,五臟六腑都錯了位,但他依舊死死地抓著,指甲因為用力而崩裂,鮮血直流,也絕不鬆手。
“呼……呼……呼……”
秦正正像條離水的魚,掛在宮燈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未來的迷茫,交織在一起,讓他一時間不知所措。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下方,依舊是深邃的黑暗,彷彿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早已不見了林小花三人的蹤影。
不,不對!
秦正正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到,在那片黑暗的中心,也就是屍傀上人被炸成飛灰的地方,一點幽幽的,陰柔的光芒,亮了起來。
那光芒,來自一盞小小的,古舊的羊皮燈籠。
李公公!
他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一樓的大廳中央。
他依舊是那副佝僂著身子,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提著他的燈籠,仰著頭,看著從天而降的三道身影。
面對這從天而降的三人,他沒有任何動作。
既沒有去救林小花,也沒有去攻擊血蝠使。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
彷彿在欣賞一出,與他無關的戲劇。
“瘋子……都是瘋子……”
秦正正看得頭皮發麻,他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手腳並用地爬上宮燈,然後順著牆壁上凸起的裝飾,開始了他艱難的,向上攀爬的旅程。
……
墜落。
無盡的墜落。
林小花緊緊地抱著阿月,將自己的身體作為肉墊,護住了懷裡小小的女孩。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迎接那粉身碎骨的結局。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
就在她們的身體即將砸落在地面的前一刻,一股柔和到不可思議,卻又磅礴到無法抗拒的力量,憑空出現,輕輕地,托住了她們。
這股力量,陰柔,深沉,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
是李公公。
林小花心中一凜。
她賭對了。
李公公果然不會讓阿月這個最重要的“活餌”,就這麼死去。
她和阿月的身體,被那股無形的力量,緩緩地,放在了地上。
毫髮無傷。
在她不遠處,另一道身影,也同樣被這股力量接住了。
是血蝠使。
只不過,迎接他的,就不是那麼溫柔了。
那股力量,如同一個無形的囚籠,將他死死地禁錮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小丫頭,咱家,是不是該誇你一句,好心計,好膽色?”
李公公那陰柔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響起。
他提著燈籠,緩步走到林小花面前,那雙渾濁的老眼,在她身上來回掃視,彷彿要將她看穿。
“利用咱家對‘神物’的看重,逼咱家出手。用自己的性命,去賭咱家不會見死不救。同時,又用同歸於盡的假象,為你的同伴,創造出逃生的機會。”
“一石三鳥,環環相扣。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李公公的語氣裡,聽不出是讚賞還是譏諷。
林小花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阿月護在身後,不卑不亢地迎著李公公的目光。
“公公謬讚了。晚輩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想活下去?”李公公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可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一鬧,咱家的遊戲,可就不好玩了。”
他的目光,轉向了那個被禁錮在半空,正瘋狂掙扎的血蝠使。
“一個時辰,取他的人頭。這是咱家定下的規矩。”
“現在,他就在你面前,動彈不得,任你宰割。”
“你贏了。贏得太輕鬆,太快了。這讓咱家,覺得很無趣啊。”
李公公幽幽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聲,讓林小花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
這個喜怒無常,視人命如草芥的老太監,絕不會這麼輕易地,就結束這場“遊戲”。
“你……你這個該死的老閹狗!有本事放開我!我們堂堂正正打一場!”
血蝠使被禁錮著,兀自在那瘋狂地叫囂。
李公公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盯著林小花。
“小丫頭,咱家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一,你現在就殺了他,拿著他的頭,來跟咱家換你和你那個胖子同伴的命。至於那個用劍的小子,他已經是個廢人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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