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逼下去,恐怕,真的,要出大事。
“好。”
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做出了決斷。
他鬆開手,將那個,裝著“九幽焚心蓮”的,紫檀木盒,遞到了林小花的手中。
“林姑娘,東西,給你們了。”
他的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溫和平靜。
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林小花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咱家,和影衛的兄弟們,會,在外面,等著。”
“李公公說了,天亮之前,他要,看到一口,完好無損的,萬毒母鼎。”
“如果,天亮之後,我們,等不到鼎。”
他頓了頓,看著林小花,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我們,就只能,進去,給你們,收屍了。”
說完,他不再多言,對著林小花,微微一躬身,然後,緩緩地,退入了巷子的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隨著他的消失,周圍的空氣中,陡然,多出了,數十道,冰冷的,隱藏在暗處的,殺機。
影衛。
東廠最精銳的,殺手。
他們,已經,將這裡,徹底,包圍了。
林小花關上院門,用木棍,重新抵死。
她靠在門板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第一步,成功了。
她成功地,從李公公的手裡,騙來了,救命的靈藥。
但,她也,將自己,逼上了一條,真正的,絕路。
天亮之前。
她必須,變出,一口鼎來。
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是,東廠影衛,不死不休的,追殺。
她開啟手中的紫檀木盒。
一股,極寒與極熱,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撲面而來。
盒子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朵,巴掌大小的,蓮花。
蓮花,一半,晶瑩如冰,散發著,凍徹骨髓的寒氣。
另一半,則,赤紅如火,燃燒著,彷彿能焚盡萬物的,烈焰。
冰與火,兩種,極致的力量,在這一朵小小的蓮花上,達到了一種,詭異而完美的,平衡。
正是,傳說中的,七品靈藥——九幽焚心蓮!
李公公,竟然,真的,拿出來了。
林小花看著這朵蓮花,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
她知道,這朵蓮花,不是解藥。
而是,催命符。
她合上盒子,轉過身,目光,穿過破敗的院子,落在了,那堵,高高的,隔開了兩個世界的,院牆上。
現在,她要去見的,才是,真正的,考驗。
隔壁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安靜。
那棵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老槐樹,枝葉繁茂,將大半個院子,都籠罩在陰涼之下。
樹下,擺著一張石桌,兩個石凳。
紅衣女子,就坐在其中一個石凳上,姿態慵懶地,靠著樹幹,手裡,依舊提著她那個,從不離身的酒葫蘆。
阿月,則乖巧地,坐在她的對面。
小姑娘的手裡,捧著那個,被縮小了的,墨綠色小鼎。
她正伸出小舌頭,小心翼翼地,舔著鼎口。
每舔一下,她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就會,亮起一分,臉上,露出,無比滿足的,幸福表情。
而那口萬毒母鼎,每被她舔一下,鼎身上的墨綠色,就會,黯淡一分。
彷彿,鼎中蘊含了千百年的劇毒精華,正在被她,當做糖果一般,一點一點地,品嚐,吸收。
這幅畫面,溫馨,而又,詭異。
林小花推開那扇,虛掩著的,小小的木門,走了進去。
她的心,在踏入院門的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紅衣女子,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
她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是,自顧自地,往嘴裡,灌了一口酒。
“東西,拿到了?”
她的聲音,平淡得,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拿到了。”
林小花走到石桌前,將手中的紫檀木盒,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她開啟盒子,那朵,冰火交織的,九幽焚心蓮,便呈現在,紅衣女子的面前。
紅衣女子,終於,掀開眼簾,懶洋洋地,瞥了一眼。
“嘖。”
她撇了撇嘴,眼神裡,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棄。
“年份,差了點。火候,也欠了些。那姓李的老閹人,還真是,越來越小氣了。”
一句話,讓林小花,渾身冰涼。
她……她竟然,什麼都知道!
她知道,這東西,是李公公給的!
她甚至,連這株蓮花的,品質,都一眼,看了出來!
林小花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上躥下跳的,小丑。
她自以為是的,那些計謀,那些謊言,在對方面前,恐怕,從一開始,就是個,透明的,笑話。
“前……前輩……”
林小花的聲音,有些乾澀。
她所有的,準備好的說辭,在這一刻,都卡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行了。”
紅衣女子,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
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然後,她伸出那根,白玉般,纖細的手指,對著那朵九幽焚心蓮,輕輕地,一點。
那朵蓮花,瞬間,化作一道,冰火交融的流光,沒入了她手中的,酒葫蘆裡。
酒葫蘆,輕輕地,晃了晃。
再無,任何聲息。
“好了,淨化,完成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林小花,徹底懵了。
這就……完成了?
說好的,淨化毒鼎呢?
說好的,需要藥引子呢?
她怎麼感覺,那個女人,只是,單純地,想喝一口,加了“佐料”的酒?
“前輩,那……那口鼎……”林小花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現在,最關心的,是,如何,跟外面那些,虎視眈眈的影衛,交差。
“鼎?”
紅衣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咯咯笑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正被阿月,當成寶貝一樣,抱在懷裡的小鼎。
“那個啊,裡面的‘雜質’,已經被阿月,吃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