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個胖子,肉多,油水足,肯定,很好吃。”
轟!
秦正正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被那張鬼臉,一口吞下,神魂俱滅的,悽慘下場。
然而,阿月卻搖了搖頭。
“不要。”
她伸出小手指,指著秦正正,一臉認真地說道:“秦哥哥,是好人。他會,給我買糖葫蘆吃。不能吃。”
然後,她又指了指,鼎裡那張,還在瘋狂咆哮的,綠袍老祖的魂念。
“這個,是壞人。他,好吵。”
阿月說著,小嘴,微微一張。
對著那口大鼎,輕輕地,一吸。
那張由綠袍老祖本命魂念所化的,猙獰的鬼臉,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鼎中,扯了出來,化作一道精純的,綠色的流光,被阿月,一口,吸入了腹中。
吸完之後,阿月還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嗝……這個,味道,比昨天的,好一點。”
全場,死寂。
趴在牆頭上的紅衣女子,看著這一幕,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而就在,神都南城,這座小小的院落裡,上演著這荒誕而驚悚的一幕時。
遙遠的,皇城深處。
東廠總部,那座陰森的大殿之內。
李公公坐在他那張,由千年寒鐵打造的,寬大的椅子上,面沉如水。
他的面前,跪著一名,渾身籠罩在黑影中的,東廠番役。
“……事情,就是這樣。屬下親眼所見,那爛柯寺,最後,被一股,極為霸道的佛光,所籠罩。萬毒門的人,倉皇逃竄。天魔眾的人,也很快,便撤離了。”
“至於,林小花他們,和那口鼎……屬下,無能,跟丟了。”
那番役的聲音,充滿了惶恐。
“佛光?天魔眾?”
李公公的指節,輕輕地,敲擊著扶手,發出“篤,篤,篤”的,有節奏的聲響。
整個大殿,都隨著這聲音,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那個女人呢?寡婦巷裡,那個女人,有什麼動靜?”他忽然問道。
“回公公,那個女人,昨夜,也出去了。方向,正是,城南。但是……我們的人,不敢跟得太近。”
“呵呵……”
李公公忽然,笑了起來。
那笑聲,陰柔,尖細,卻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站起身,緩緩地,走到大殿中央,那副巨大的,神都堪輿圖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南城,寡婦巷,那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點上。
“一個來歷不明的絕世高人,一個體質詭異的‘兇獸’,一群被逼到絕境的,亡命徒。再加上,萬毒門,天魔眾……”
“一潭死水,終於,被攪渾了。”
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而瘋狂的光芒。
“咱家,還真是,越來越喜歡,那個叫林小花的小丫頭了。夠聰明,夠大膽,也,夠狠。”
“她知道,咱家在利用她。所以,她就反過來,利用咱家。”
“她知道,咱家,不會相信她。所以,她就編了一個,最離譜,卻又,最有可能的,謊言。”
“她是在賭。賭咱家,對那口鼎的貪婪,會壓過,對她的懷疑。賭咱家,不敢,去親自驗證,那寡婦巷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他伸出蘭花指,輕輕地點了點,寡婦巷的位置。
“她,賭贏了。”
“傳咱家的令。”李公公的聲音,陡然變得,森然無比。
“命,‘藥閣’,不惜一切代價,動用所有庫存,也要給咱家,找到一株,‘九幽焚心蓮’!”
“命,‘影衛’,即刻出動!將寡婦巷,給咱家,圍起來!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
“但是,不準,踏入院子半步。更不準,驚動,任何人。”
“咱家,倒要看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這出大戲,最後,到底,該怎麼收場。”
第一天,就在這種,詭異的平靜與暗流的洶湧中,過去了。
當夜幕,再次降臨時。
寡婦巷,那扇破舊的院門,被人,輕輕地,敲響了。
敲門聲,很輕,很有節奏。
“咚,咚咚。”
三聲。
像是某種,約定好的暗號。
桌子底下,已經睡著了,還流著口水的秦正正,被這聲音驚醒,一個鯉魚打挺……失敗了。他肥碩的身軀,重重地撞在桌子腿上,發出一聲悶響。
“誰?誰啊?是來收我的嗎?我還沒準備好遺言啊!”他抱著頭,驚恐地叫道。
慕容雲飛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眼神,銳利如鷹,死死地盯著那扇,薄薄的院門。
只有林小花,神色不變。
她站起身,平靜地說道:“我去開門。”
“師妹!”慕容雲飛低喝一聲,想要阻止。
“沒事的。”林小花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該來的,總會來。”
她走到門前,沒有絲毫猶豫,拉開了那根,抵住大門的,粗壯木棍。
“吱呀——”
破舊的院門,緩緩開啟。
門外,站著一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小太監。
他約莫四十來歲,身材微佝,面容和善,臉上,帶著一絲,謙卑而恭敬的笑容。
他穿著一身,最常見的,灰色太監服,手裡,捧著一個,由紫檀木打造的,長條形的,精緻木盒。
若是在皇宮裡,這樣的小太監,隨處可見,屬於,丟進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種型別。
但林小花,卻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極度危險的氣息。
那是一種,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才能淬鍊出的,獨有的,鋒芒。
這股鋒芒,被他,用那副謙卑和善的外表,完美地,掩蓋了起來。
高手。
一個,真正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