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天魔眾妖僧的指風,也已經到了山羊鬍的面前。
山羊鬍閉上眼,一臉絕望,準備迎接死亡。
可那凌厲的指風,卻在離他眉心還有三寸的地方,被另一道憑空出現的,溫潤醇厚的酒氣,給擋了下來。
酒氣與指風碰撞,悄無聲息地,雙雙湮滅。
“嘖。”紅衣女子看都沒看那邊一眼,只是搖了搖頭,“當著我的面,亂殺人,可不是好習慣。”
她的話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天魔眾妖僧和綠袍老祖的心上。
這個女人,竟然在同一時間,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兩邊的攻勢!
她到底,是什麼修為?!
天魔眾妖僧的臉色,終於變了。他那張俊朗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收起了輕視之心,對著紅衣女子,緩緩行了一個佛禮。
“貧僧法號‘渡厄’,乃天魔眾座下,黑蓮護法。不知閣下是何方高人?此乃我天魔眾與萬毒門之間的恩怨,還望閣下,行個方便。”
他的話,說得客氣,但言語之中,卻帶著一絲,屬於天魔眾的,霸道與威脅。
“天魔眾?黑蓮護法?”紅衣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咯咯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沒聽過。”
她鬆開捏著秦正正符紙的手,反手,一巴掌,拍在了那口萬毒母鼎上。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那口沉重無比,堅不可摧的毒鼎,竟然被她這一巴掌,拍得滴溜溜地,在原地轉了起來。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那口足有半人高的大鼎,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
轉眼之間,就從一口巨鼎,變成了一個,只有巴掌大小,可以託在掌心,精緻玲瓏的,墨綠色小鼎。
紅衣女子伸出玉手,將那小鼎,穩穩地,託在了掌心,還拿起來,對著月光,饒有興致地,端詳了起來。
“嗯,小一點,倒是可愛多了。”
這一手“袖裡乾坤”,直接讓渡厄和尚和綠袍老祖,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已經不是修為高深可以解釋的了!這是,對空間法則,領悟到了極致的,大神通!
“閣下!你這是何意?!”渡厄和尚臉色鐵青,厲聲喝道。
綠袍老祖也是又急又怒,這可是他萬毒門的至寶!
“何意?”紅衣女子將小鼎收起,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裡,然後,拍了拍手,像是在撣去灰塵。
“意思就是,”她那雙桃花眼,緩緩掃過全場,聲音,雖然依舊慵懶,卻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冰冷。
“這東西,我收了。”
“你們,有意見?”
“或者說,”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妖異而危險的笑容,“你們,誰想死,可以提出來,我,成全他。”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渡厄和尚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身後的幾名天魔眾高手,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綠袍老祖,則是徹底絕望了。
他知道,今天,別說搶回毒鼎,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都是個問題。
“既然都沒意見,”紅衣女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都滾吧。”
“在我改變主意之前。”
渡厄和尚深深地,看了紅衣女子一眼,又看了一眼,躲在遠處,從頭到尾,都在冷靜觀察的林小花。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雙手合十,再次行了一禮,然後,頭也不回地,帶著手下,化作幾道黑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竟然就這麼走了!
綠袍老祖見狀,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帶著那個還癱在地上的山羊鬍,以及那具已經停止攻擊的毒屍傀儡,倉皇逃離。
轉眼之間,剛剛還劍拔弩張,匯聚了三方勢力的爛柯寺,就只剩下了林小花一行人,和那個,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的,紅衣女子。
“哎呀,總算清靜了。”
她扭了扭纖腰,然後,目光,落在了,還僵在原地,如同石化了一般的,秦正正身上。
“小胖子,”她笑吟吟地問道,“你剛剛,好像很想要這個鼎?”
秦正正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他看著紅衣女子那顛倒眾生的笑容,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噗通”一聲,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抱著紅衣女子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嚎啕大哭。
“前輩!女俠!仙子!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我財迷心竅!我不是人!我不該覬覦您的東西!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這番操作,行雲流水,毫無節操,看得林小花和慕容雲飛,都嘴角直抽。
紅衣女子也是一愣,顯然沒想到,這胖子,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她有些嫌棄地,想把腿抽出來,卻發現這胖子,抱得死緊。
“行了行了,別嚎了,吵死了。”她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不!您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我今天就長在您腿上了!”秦正正哭得更來勁了。
就在這時。
“姐姐,他好吵。”
阿月從林小花身後,走了出來,她看著哭天搶地的秦正正,小眉頭,皺了起來。
然後,她又看向紅衣女子,伸出小手指,指了指她藏著小鼎的袖子,滿眼期待地問道:“姐姐,那個香香的鼎,可以,給阿月,嘗一口嗎?”
紅衣女子看著阿月那純淨無瑕的眼神,心中的那點不耐煩,竟然鬼使神差地,消散了。
她看著阿月,又看了看抱著自己大腿的胖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她低頭,對秦正正說道:“想讓我原諒你,也行。”
“我這口鼎,雖然是寶貝,但裡面的毒,太駁雜了,需要淨化一下。淨化呢,需要一味,很特殊的藥引子。”
她看著林小花,意有所指地說道:“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幫我,找到這味藥引子。找到了,這鼎裡的‘雜質’,可以分你們一點,對你們修行,有好處。這胖子的事,也一筆勾銷。”
“要是找不到嘛……”她拖長了語調,笑得,越發燦爛。
“我就把他,扔進鼎裡,當藥引子。”
寡婦巷,那間破舊的院子裡。
天色,已經矇矇亮。
秦正正癱坐在椅子上,面色慘白,雙目無神,嘴裡還不停地,碎碎唸叨著。
“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三天,三天時間,上哪去找那個什麼‘九幽焚心蓮’啊……聽這名字,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我要被煉成丹藥了……我不想死啊……”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掉了骨頭,只剩下一灘,肥碩的,絕望的肉。
慕容雲飛坐在一旁,默默地擦拭著他的霜寒劍。昨夜的經歷,對他衝擊太大,他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平復自己激盪的劍心。那個紅衣女子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林小花則低著頭,看著桌上那塊,冰冷的麒麟令,一言不發。
她的腦海中,還在飛速地,覆盤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紅衣女子的出現,天魔眾的降臨,李公公那藏在幕後的,狠毒的算計,以及,那個荒謬而危險的賭約。
九幽焚心蓮。
一種只生長在極陰的,火山熔岩之畔的,傳說中的七品靈藥。其本身,蘊含著至陰至陽兩種,截然相反的恐怖力量。尋常人別說採摘,就是靠近,都會被那股力量,撕成碎片。
這種東西,別說神都,恐怕,放眼整個天下,都尋不到幾株。
那個女人,分明就是在,刁難她們。
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秦正正。
她只是,想看一場,更有趣的戲。一場,螻蟻為了活命,而垂死掙扎的戲。
“師妹……我們,我們跑吧?”秦正正終於從絕望中,抬起頭,哭喪著臉,對林小花說道,“我們連夜出城!離開神都!天大地大,總有我們容身的地方!留在這裡,我,我真的會被她煉了的!”
“跑?”林小花終於抬起頭,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反駁的力量,“往哪跑?你覺得,以那個女人的實力,我們能跑出神都嗎?就算我們僥倖跑出去了,李公公會放過我們嗎?天魔眾會放過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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