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崩塌的聲音,原來是無聲的。
他等了三百年,盼了三百年,等來的不是復興的號角,而是一句輕飄飄的“和平”。
多麼可笑。
“冤冤相報何時了。”楚囂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
“好一個‘冤冤相報何時了’。”白藏慘然一笑,笑聲裡滿是自嘲與失望。
他緩緩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象徵著玄天宗宗主身份的袍服,彷彿在撣去三百年的塵埃,也撣去了對眼前之人的最後一絲敬畏。
“妖尊心性已然不在,白藏,不留客了。”
他拂了拂袖子,側過身,下了逐客令。
“道不同,不相為謀。妖尊大人的身份,白藏不會洩露分毫。但如何為我妖族復興籌謀,白藏自有打算。”
楚囂看了他半晌,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向殿外走去。
行至門口,他腳步微頓。
“自己保重。”
白藏背對著他,身形挺得筆直,聲音冷硬如鐵。
“不用你管。”
……
楚囂走出大殿,迎面而來的夜風帶著幾分涼意,吹散了他心頭的一絲煩悶。
剛繞過一叢翠竹,一道帶著酒氣的身影便毫無預兆地撞了過來。
是沈璃。
他下意識地側身扶住,入手一片溫軟。
沈璃喝得有些高了,腳下發飄,腦袋暈乎乎的。
她在霜華宮跟花鈴喝完,藉著酒勁就跑來主峰堵人,結果繞了半天,差點把自己繞迷路了。
她抬起頭,努力聚焦,才看清眼前這張妖孽的臉。
月光下,他的輪廓如刀削般鋒利,薄唇微抿,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那雙紫眸深邃如淵,彷彿能攝人心魄,看得她心頭猛地一跳。
她飛快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些。
可唇瓣卻不受控制地哆羅羅了幾下。
她想起了好友的囑託,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心一橫,非但沒退開,反而順勢往他身上一靠,纖纖玉指點上了他的胸膛,聲音也掐得又軟又媚:“楚囂師兄~這麼晚了,這是要去哪兒呀?”
楚囂訝異。
他平時見沈璃的時候,她雖然扮豬吃虎、智計頻出,但好像總有不為人知的重重心事。
如今藉著酒意撒潑,倒多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明媚鮮活。
楚囂啞然失笑,情不自禁地想要逗逗她。
他沒有推開她,反而順著她的力道,將人往懷裡一帶,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聲音曖昧。
“師妹這是……
對我投懷送抱?”
沈璃的臉“轟”地一下就紅了。
她感覺自己像一隻被黃鼠狼盯上的雞,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她迷迷糊糊地想。
這可惡的大妖不是應該把她一下推倒,然後自己就勢碰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