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之下,是活生生的煉獄。
蛇群如決堤的墨色洪流,攜著萬千蠕動的身軀席捲而來。
層層疊疊的鱗片在昏暗中閃爍著冰冷而油膩的光澤,匯聚成一張活地毯。
轉瞬間,蛇群已經將五人團團圍住,密不透風。
重的土腥、腐爛的腥臭與蛇類特有的陰冷麝香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花鈴臉色慘白,下意識地想要運轉靈力,經脈中卻立時傳來一陣針扎般的劇痛,靈力如被凍住的溪流,凝滯不前。
“我……我的靈力……”柳岸的聲音帶著哭腔,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赤練眼神冰冷,握著短刃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她飛快地掃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蛇妖和下方無窮無盡的蛇群,已在心中盤算著同歸於盡的法子,能拉一個墊背是一個。
隊伍中瀰漫開一股絕望的氣息。
只有沈璃,在最初的驚駭過後,反而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那本《萬化丹經》毒篇的總綱在她腦海中浮現:萬物相生相剋,天下無不可解之毒,只有未被找到的解法。
蛇妖把話說得太滿,太絕對,反而更像是為了擊潰他們心防的攻心之計。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梵音渡將古琴橫於膝上,指尖輕撥。
“錚——”
一道柔和清潤的音律盪開,沒有半分殺伐之氣,如春風化雨,悄無聲息地注入花鈴體內。
花鈴只覺得經脈中那股撕裂般的刺痛竟被撫平了些許。
梵音渡抬眸看向沈璃,聲音依舊清雅從容:“此毒詭異,更像是一種詛咒,它在蠶食我們的靈力。”
“哈哈哈,死到臨頭了,還在這兒彈琴助興?”蛇妖看到他們的“垂死掙扎”,愈發得意。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貓戲老鼠的過程,竟不急於下殺手,而是操控著蛇群,時而撲上前來撕咬一口,時而又退開,欣賞著他們臉上愈發濃重的恐懼。
他尤其喜歡看赤練和梵音渡這種強者臉上浮現出無力與絕望的瞬間,那種感覺,比直接吞噬他們的血肉還要美妙。
就是現在!
沈璃抓住他分神的時機,對眾人急速傳音:“拖住他,我需要一百息!”
話音未落,她已當即盤膝而坐,素手一揮,儲物戒中光芒連閃,數十種藥草和一尊巴掌大的玲瓏丹爐憑空出現。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她竟要在這劇毒攻心、強敵環伺的絕境之下,現場煉丹!
“煉丹?哈哈哈哈,你是想把自己煉熟了,好給我孩兒們加餐嗎?”蛇妖先是放聲譏笑,可笑著笑著,他的笑聲就僵在了臉上。
只見沈璃雙手掐訣,一簇精純的丹火自掌心升騰,她甚至連丹爐都未曾開啟,神識便已化作無數無形的觸手,將數十種藥草盡數捲入火焰之中。
提純、分離、融合……她的手法行雲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每一步都精準得像是演練了千百遍。
一股奇異的丹香從火焰中瀰漫開來,那香味清冽而霸道,竟讓周圍躁動不安的蛇群都出現了片刻的安靜。
“護住她!”
赤練第一個反應過來,厲喝一聲,身形化作一道殘影,不退反進,主動朝著蛇妖攻了過去。
她每一刀都狠辣無比,刀刀不離蛇妖的眼、喉、心等要害,逼得他不得不分心應對,無法全力攻擊沈璃。
花鈴也瞬間明白了沈璃的意圖。
她雖靈力運轉不暢,但劍心通明,梵音渡的琴音如影隨形地融入她的劍招之中,她的劍法變得飄忽不定,時而輕靈如羽,時而沉重如山,從旁策應,死死牽制住蛇妖的另一側。
柳岸則將自己所有的陣盤都拋了出去,佈下一個又一個簡易卻堅固的防禦陣法,將沈璃和她的丹爐牢牢護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