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直接回答替換死囚的細節和法場安排,只是模稜兩可道,“殿下行事,自有章法,侯爺只需靜候佳音。至於後備之策……呵,侯爺,這等偷天換日之舉,已是行險,哪有什麼萬全之策?成了,皆大歡喜;敗了,便是命數。”
這話讓江河海心頭一緊,冷汗差點冒出來。
李幹話鋒一轉,聲音壓得更低:“不過,侯爺手中之物,殿下確實很感興趣。若事成,殿下不僅保江家平安,還會向陛下保薦江公子,前途不可限量。”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墨玉佩,質地溫潤,雕工卻簡單,顯然不是凡品。
他將玉佩遞給江河海:“這是信物。三日後午時,會有人持此物來見侯爺,商議後續。切記,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可讓第三人知曉,否則……”
他沒有說完,但那威脅之意已然清晰。
江河海接過玉佩,入手冰涼,讓江河海躁動的心稍稍安定了下來。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他連連點頭,聲音都有些發乾。
李幹不再多言,轉身便走出了牢房,腳步聲在空寂的監牢中漸行漸遠。
牢房內,一時間只剩下父子二人。
江毅透過粗壯的木欄,看向隔壁牢房的父親,聲音有些發飄:“父親,我們……真的能出去了?”
這幾日,他裝得沉穩,可此刻,那少年人的忐忑與期盼再也掩飾不住。
江河海緊緊攥著那枚墨玉佩,冰涼的觸感讓他紛亂的心緒稍稍安定。
他長長舒出一口氣,彷彿要將這些日子的憋屈與絕望一同吐出。
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幾乎是狂喜:“毅兒,你不知道!三皇子趙鈺在朝中勢力極大,黨羽遍佈朝野,深得陛下喜愛!若他真心相助,全力運作,未必不能成事!或許……或許真能瞞過陛下!”
他越說越是興奮,聲音不自覺地拔高,雙眼放光,彷彿已經看到了重獲自由、重返侯府的那一天。
江毅聽著父親的話,胸膛劇烈起伏,眼中也爆發出強烈的光彩,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出去!
他要出去!
離開這個暗無天日、充滿腐臭的鬼地方!
他要親手拿回屬於江家的一切!
晨曦微露,金鑾殿內已是百官肅立。
乾帝端坐龍椅,眉宇間帶著幾分倦意,正與幾位內閣大學士商議著漕運改制的事宜。
“此事關乎國計民生,需……”
話未說完,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殿內的沉靜。
“報——!!”
一聲高亢的呼喊由遠及近,帶著撕裂般的焦灼。
一名風塵僕僕、盔甲上還帶著血跡的傳令兵,手持令旗,踉蹌著衝入殿內,直接跪倒在地,聲音嘶啞:“啟稟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軍情!狼煙再起!”
滿朝文武瞬間譁然,交頭接耳聲嗡嗡響起。
乾帝面色一沉,那股倦意瞬間被銳利取代:“呈上來!”
內侍慌忙接過軍報,碎步疾奔,恭敬呈上。
乾帝展開軍報,目光迅速掃過。
只一眼,他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驟然鐵青,握著軍報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發白,青筋暴起。
“豈有此理!”
一聲怒喝,如同平地驚雷,炸響在金鑾殿內。
乾帝猛地將手中軍報擲於地上,霍然起身,龍袍鼓盪,胸膛劇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