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他就輸了。
不是在同一個級別的對手博弈。
他像一個自大的傻子,一頭撞進了江寒早就準備好的屠宰場。
恥辱感,比死亡的恐懼更加強烈。
“哈哈……哈哈哈哈!”
呼延贊突然放聲大笑,笑聲嘶啞而瘋狂,帶著血和淚。
“好一個江寒!好一個大夏!”
他環顧四周,身邊僅剩下不到百名最忠心的親衛。
他們圍成一圈,用身體和盾牌,為他擋開一些零星的滾石和潰兵的衝撞。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決絕。
呼延贊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眼神中的瘋狂,逐漸凝聚成純粹的殺意。
他可以死。
但不能像一隻被淹死、被砸死、被圈養起來屠宰的牲畜一樣死去!
他是北莽的雄鷹,呼延贊!
他舉起了手中的戰刀,刀鋒直指後方那道鋼鐵防線。
“兒郎們!”
他的聲音,穿透了戰場上所有的嘈雜。
“隨我,衝鋒!”
沒有多餘的口號,沒有無謂的鼓動。
僅剩的親衛,用整齊劃一的行動,回應了他們的主帥。
他們調轉馬頭,組成一個緊密的鋒矢陣,以呼延贊為箭頭,朝著那道不可逾越的盾牆,發起了生命中最後一次,也是最決絕的一次衝鋒。
困獸之鬥,亦是榮耀之戰。
……
山壁之上,江寒的目光,始終鎖定著那道在亂軍中格外顯眼的身影。
他看到了呼延讚的瘋狂和榮耀。
不得不說,這個人確實是一個優秀的將領。
可惜,是敵人。
江寒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戰爭不是請客吃飯,不是英雄惜英雄的舞臺劇。
是,你死我活。
他看著那支小小的騎兵隊伍,如同撲火的飛蛾,決絕地撞向那面鋼鐵之牆。
然後,他緩緩抬起了右手。
這一次,他沒有再做什麼複雜的手勢。
只是輕輕地,向下一揮。
彷彿在拂去衣袖上的一點微塵。
山壁的另一側,數百名一直引弓待命的弓箭手,終於收到了命令。
“目標,敵軍主帥!”
“三輪齊射!”
“放!”
嗡——!
弓弦的震鳴,匯成一片死神的蜂鳴。
數百支羽箭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線,遮蔽了那一小片天空。
它們的目標,不是盾陣前的任何一個普通士兵。
而是那道最顯眼、最靠前、揮舞著戰刀的身影。
呼延讚的衝鋒,戛然而止。
箭雨落下,呼延讚的衝鋒戛然而止,幾乎同時,他身上爆開數團血花,每一支羽箭都帶著巨大的動能,將他從馬背上狠狠掀飛出去。
身體砸在泥水裡,濺起一片汙濁。
戰馬悲鳴著衝出幾步,也腿一軟,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