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訊號。”
圖門揮了揮手,再也不看那座可笑的堤壩一眼,“告訴大帥,江寒已經力竭潰逃,黑風谷暢通無阻!”
“是!”
一枚綠色的響箭呼嘯著升上天空,在灰濛濛的晨光中炸開。
這是安全的訊號。
……
山壁的裂隙中。
江寒清晰的看著這一幕。
魚,上鉤了。
在江寒身側,杜威整個人都繃成了一張弓,死死抓著巖壁,手背上青筋暴起。
汗水從他的額角滑落,滴進眼睛裡,又澀又痛,可他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能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咚,咚,咚,像一面被擂響的戰鼓。
不止是他。
藏匿在山壁各處藏身點的三千士兵,每一個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像三千尊石化的雕像,所有的生命力,都匯聚在那雙望向谷口的眼睛裡。
那裡,黑風谷的入口處,出現了一條黑線。
黑線在蠕動,在變粗,在拉長。
很快,那條線變成了一股黑色的潮水,伴隨著沉悶如雷的蹄聲和腳步聲,開始向谷內瘋狂奔湧。
來了!
北莽的主力大軍,來了!
杜威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向江寒。
江寒依舊一動不動。
他彷彿與身後的山岩融為一體。
杜威再次握緊了拳頭。
將軍……我們真的能贏嗎?
……
北莽主帥呼延贊,騎在一匹神駿的黑色巨馬上,在一眾將領的簇擁下,緩緩駛入黑風谷。
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
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猜測,就生生推遲了他攻城的步伐,這讓呼延贊很不爽。
“大帥,前面就是大乾人修的堤壩了。”一名將領指著前方,語氣裡滿是笑意。
呼延贊抬眼望去。
然後,他也笑了。
那確實是一座……很別緻的堤壩。
他甚至能想象到大夏士兵們哭喊著建造它的樣子。
“哈哈哈哈!這就是鎮北王府的世子?他以為這是在過家家嗎?”
“用這東西也想擋住我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將領們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整個北莽軍陣中,都瀰漫著一股輕快的氣氛。
呼延贊策馬向前,來到堤壩前。
像巡視自己的戰利品一樣,繞著堤壩走了一圈。
他踢了踢一塊壘砌的石頭,那石頭晃了晃,滾落下來。
“不堪一擊。”
為了這麼個豆腐渣工程,竟然把山都挖空了。
何等愚蠢!何等徒勞!
這是懦夫在走投無路時,才會做出的毫無意義的掙扎。
“傳令下去!”
呼延贊翻身上馬,馬鞭遙遙一指。
“工兵營,一炷香之內,給本帥把這堆垃圾清理乾淨!”
“主力部隊,不要停,繼續前進!目標,永城!”
“本帥要在天黑之前,站在永城的城樓上,喝慶功酒!”
“吼!!”
數萬北莽士兵發出震天的咆哮,聲浪在狹長的山谷中來回激盪,震得山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黑色的鐵甲洪流,如同被堤壩激怒的巨蟒,更加洶湧地向谷心擠壓而來。
前軍已經抵達堤壩,準備開始清理。
中軍和後軍則密密麻麻地填滿了整個狹長的穀道,從谷口一直延伸到堤壩後方,再無一絲縫隙。
他們此刻很像擁擠在一個狹長鐵罐頭裡的沙丁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