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帥帳,瞬間死寂。
一名獨眼老將忍不住出列,抱拳道:“將軍,我軍剛剛血戰,兵馬疲敝至極。此時正該休整,為何要急於攻打天狼關那樣的堅城?”
“是啊,將軍!天狼關易守難攻,北莽必有重兵把守,強攻絕非上策!”
附和之聲四起。
這不是怯戰,而是最理性的判斷。
江寒環視眾人。
“休整?你們以為北莽人會給我們休整的時間嗎?”
“呼延贊全軍覆沒的訊息一旦傳回北莽王庭,他們會做什麼?他們會立刻集結更大規模的軍隊,向我們撲來!到時候,我們就是甕中之鱉!”
“所以,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主動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拿下天狼關,我們就等於把一把刀子,插進了北莽的胸膛!徹底掌握戰場的主動權!”
江寒的話,讓眾將陷入了沉思。
雖然冒險,但似乎……確實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看著眾人被自己說服的表情,江寒的內心毫無波瀾。
他當然不會告訴他們真正的原因。
他不會告訴他們,有一條叫巴圖的“魚”,正帶著他精心準備的“劇本”,拼命遊向北莽王庭。
試想一下。
當巴圖把血信呈給北莽大汗,指控右賢王與大乾勾結,並且其中還有忽蘭部參與。
大汗或許還會將信將疑。
可就在這時,江寒的大軍,偏偏就出現在了忽蘭部不遠處。
這叫什麼?
這就叫鐵證如山!
到時候,就算右賢王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了。
北莽王庭不亂,天理難容。
江寒收回指揮杆,目光掃過沙盤上那廣袤的草原。
他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全軍聽令!”
“明日五更造飯,天亮之後,拔營北上!”
“目標,忽蘭部!”
次日五更,天色未明。
朔風捲著雪沫,像無刀子一樣刮在每個大乾士兵的臉上。
大軍在一片壓抑的沉寂中拔營北上。
沉重的腳步聲與甲冑摩擦聲匯成一道鋼鐵的洪流,碾過冰封的土地。
疲憊,像附骨之疽,侵蝕著每一個人的身體。
眼窩深陷,嘴唇乾裂,可是在嚴苛到不近人情的軍令下,沒有人敢有絲毫懈怠。
一名年輕的隊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綿延不絕的火龍,又望向前方那個在風雪中若隱若現的帥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面旗幟下,是邊疆最近以來風頭最盛的將軍,江寒。
一個讓他們贏得了輝煌大勝,卻又不給他們半點喘息時間的瘋子。
瘋子麼?
或許吧。
但在這片吃人的草原上,也許只有瘋子才能活下去。
隊正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將雜念都甩出腦海,只剩下一個念頭——跟上!
……
與此同時,北莽王庭。
這座矗立在草原心臟的金色帳篷之城,此刻正被一片陰雲籠罩。
呼延贊。
大汗最信任的猛將,連同他麾下五萬精銳,全軍覆沒!
訊息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席捲了整個王庭,凍結了所有人的笑容。
巨大的王帳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地上鋪著整張的雪狼皮,角落裡的黃金獸首香爐吐著昂貴的香料。
北莽大汗,被稱為“草原雄獅”的男人,此刻正像一頭困獸,暴躁地來回踱步。
身軀每移動一步,都讓腳下的地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他的咆哮聲震得帳內金盃都在微微顫抖。
“五萬勇士!就這麼沒了!誰能告訴本汗,為什麼!”
帳下,十幾個部落首領垂著頭,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