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女人，在他眼裡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笑，有淚，有脆弱，也有倔強。
可在別人眼裡呢？
不過是一張張牌。能打出去，就打出去；
打不動，就收回來，隨時換人。
他心裡驀地生出一股冷意。
郝天明說得對，這才是最殘忍的地方。
男人以為自己在“玩女人”，殊不知，女人往往是被更大的手推到棋盤上的棋子。
有人得意時，夜夜笙歌；有人失勢時，連做人的資格都要被剝奪。
舞姬們在絲竹聲中緩緩轉身，紗衣如煙，腰肢婀娜，笑容明媚。
那畫面美得幾乎不真實，卻偏偏讓李二寶看得心底一緊。
他忽然明白過來：這片土地上的“豔色”，與其說是風情，不如說是刀刃。
它能讓人慾火焚身，也能在你最放鬆的時候，一刀割掉你的退路。
郝天明抿了一口酒，像是把剛才那股沉悶壓下去，隨即笑呵呵地擺手：
“說這些太沉重了，吃壞胃口。林先生在這兒，咱們哪能老談些生死冷話。”
他頓了頓，目光掃了李二寶一眼，語氣裡透著幾分意味：
“二寶，你不是一直想見林先生麼？如今人就在眼前，這可是少有的機會。有些話，若是真憋在心裡，不如趁著今晚開口。”
他說得看似隨意，實則話鋒極重，分明是把話題引到了刀口上。
李二寶聞言，指尖微微一頓，心底泛起一絲緊意。
林慎初緩緩放下茶盞，動作極輕，卻像在桌上落下了一錘。
他目光從李二寶臉上掠過，不急不緩，像是看透，卻未必真要說破。
片刻，他才淡淡開口，聲音溫潤，卻壓得人心底一沉：
“人都在面前，還兜什麼圈子？”
他輕輕一笑，目光未移，“想問，就問。”
李二寶手指輕輕釦著酒盞，神色仍舊從容，可心思卻已經飛快轉動。
這一步，他不能退。
郝天明的話已經把臺階搭好，林慎初也點破了“想問就問”。
如果自己此刻畏縮不前，那便等於把機會拱手推開，以後再想開口，怕是再難有這樣的局面。
可同樣，他也不能魯莽。
林慎初是什麼人？一句“內閣”就能讓郝天明神色一震的人物。
真正的高位者，話說得少，聽得多。
若是隨便丟擲敏感的問題，不光得不到答案，反而會讓對方心底記下，這年輕人不知輕重。
李二寶心裡飛快過了一遍可能開口的方向。
最終問道：“林先生，冒昧問一下，我在內閣的局，還有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