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寶點了點頭,不想再說什麼,不然的話,童爺就賴在這裡不走了。
童爺揮揮手,兩個徒弟先出去,然後他壓低了聲音:“小寶,咱活在這個世界上,誰也不能跟錢有仇,對不對?我就想跟你交個朋友,不然這件事就算不跟你說,也不告訴薛先生,都能過得去。反正你們也不知道,上臺的中國人是什麼角色,都由我說了算。至於他們的生死那就更不重要啦——其實我的朋友還有另外一條發財的路數,不管是誰上臺打擂,外面的賭場都已經開出了大大小小的盤口,到底是押哪一方勝,哪一方敗……反正賺錢的路子很多,只要你點頭,咱們就是生死好兄弟,一起賺錢一起花……”
吳小寶對於童爺的為人,本來還有很好的想法,可是到了現在,已經覺得對方一文不值,別人上臺打擂,生死都變成了賭徒們的樂趣,贏了這種錢,不知道怎麼花?
“小寶,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你告訴薛先生,把這些事情全都交給我,由我來決定一切,哈哈哈哈……”
童爺站起來要走,吳小寶坐在那裡,根本不想起來相送。
他覺得這種人簡直丟了濟南人的臉,如果有人把錢送給童爺,上臺打擂,那簡直是瘋了。
本來日本人開出很高的賞金,是為了吸引中國人。
如今他們根本想不到,中國人竟然玩出這麼多花樣。
童爺走出去,吳小寶覺得內心憤怒,趕緊跑到泉邊,洗了兩把臉,讓自己內心翻滾的憤怒,逐漸冷卻下來。
他不能讓自己失去理智,真的去跟薛先生說這樣的話,那就變成了大笑話了。
童爺簡直不是人,可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這樣賺錢,畢竟薛先生從日本人那裡得到了通知,找任何人辦這場擂臺賽,總是有很多人以此而賺錢。
吳小寶想起童爺的嘴臉,忍不住用力呸了一聲。
他們是芙蓉街的小混混,童爺是大觀園有頭有臉的人物,但真正比起內心的道德品格,吳小寶覺得小混混也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江湖高手強一萬倍。
劉全兒他們一直沒回來,吳小寶心裡不安頓,走到街上,不知不覺就到了芙蓉街。
他向北一拐,很快到了秋葵裡的外面。
秋葵裡上下兩層,沒有一點燈光。
吳小寶想了想,如果劉全兒他們動手,此刻應該進入其中,開始撬保險櫃。
他側耳聽了聽,裡面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外面來來往往經過的人,也不會關心日本人店鋪裡出現了什麼。
吳小寶放了心,只要沒人發現,劉全兒一定得手,接下來就是分贓的問題。
按照吳小寶的想法,每一次做了這種事,都得拿一部分出來,分給老百姓。
日本鬼子的錢都是從中國老百姓手裡搶去的,怎麼來的怎麼回,這才對得起濟南老百姓.。
兩個日本浪人喝醉了酒,嘻嘻哈哈,從吳小寶背後經過,指著秋葵裡的牌子,嘰哩哇啦說了一大堆話。
吳小寶縮了縮脖子,不敢惹麻煩,趕緊避開。
這些浪人可了不得,他們打人罵人甚至殺人,在濟南城裡根本不用償命。
吳小寶躲在角落,依然盯著秋葵裡的二樓。按照慣例,只要是撬保險櫃,一定有一點點光亮,對準保險櫃的密碼鎖。
他瞪大了眼睛,始終沒有看到燈光閃動,在那裡站了很久,只好暫時回去。
回到院子,他越想越覺得疑惑。
劉全兒他們是行家,做這件事費不了多大力氣,重要的就是速戰速決,一旦得手立刻逃走,不然的話夜長夢多,日本鬼子就追過來了。
當然,得手之後的逃跑路線,也是早就看好了的,絕對不能亂跑亂竄,那會惹來大麻煩。
以前,吳小寶就告訴劉全兒,只要在芙蓉街動手做事,完事以後,一定要向西,走貢院牆根街,向北到大明湖之後,繞到北岸和東岸,然後再回曲水亭街,起鳳橋街。
繞這樣一個大圈子,即便對方有盯梢,也在路上就跟丟了。
這些都是保證安全之策,如果劉全兒能記住,以後就出不了任何事。
吳小寶家徒四壁,這個家隨時可以捨棄,就像劉全兒說的,如果去北京或上海有路子,立刻就能走,但現在他想殺鬼子,就留在濟南,為濟南老百姓做事。
這不是什麼豪言壯語,而是他的真實想法,吳家堡的親人們都死光了,那片鄉土埋葬著鄉親們的遺體。
如果他不殺日本鬼子,祭奠鄉親們,良心上過不去。
外面又有腳步聲,但這一次腳步顯得無比沉重。
吳小寶感覺不妙,大步跑出去,剛到門口,一個人就踉踉蹌蹌地衝進來,正是劉全兒。
劉全兒一頭撲在吳小寶的懷裡,吳小寶往對方後背上一摸,竟然溼乎乎的,摸了一手血。
“小寶壞事了,人家有埋伏,小兄弟們全完了——”
劉全兒一開口,吳小寶就冒了一身冷汗。
他趕緊扶著劉全往裡走,背後一聲槍響,劉全兒就撲倒在地。
吳小寶趕緊雙手攙扶,卻攙了個空,身子一晃,立刻醒了,竟然是一個噩夢。
這一次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到了大門口,站在街上,左右觀望。
不管劉全兒他們從哪個方向回來,站在這裡,立刻就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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