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黑暗中等待，吳小寶痛恨童爺，對南方軍的女間諜則是充滿了深深的恐懼。
劉全兒的死，讓他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過去從未經歷過的梟首示眾，在起鳳橋街的小院裡活生生上演。
“小寶，你怕了？”
在孫青霞面前，吳小寶不想示弱，但仍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小寶，到了這時候，你還有機會撤出。”
如果換了其他人，吳小寶也許會不顧面子認慫。
芙蓉街的小混混，本來就沒有什麼面子可言。
認識孫青霞之前，他一直覺得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唉，我……”
他什麼都不想說了，往後退是死，往前走也是死，不如就一直向前走吧，走到哪裡算哪裡，活到幾時算幾時。
“小寶，不會太久了。”
孫青霞笑起來，潔白整齊的牙齒，在黑暗中發光。
“童爺這樣的人——這樣的敗類，早就應該被公之於眾，讓江北所有的英雄好漢，都知道他的本來面目。這件事只有咱知道，咱不說，不就坑了所有的好漢？”
孫青霞搖頭：“那不是你該想的事。”
“那我應該想什麼？”
“好好跟隨薛先生，明白他想幹什麼。”
這個問題，孫青霞始終沒有說透過，總是遮遮掩掩，欲言又止。
吳小寶總是不甘心，他覺得童爺這種人招搖撞騙，中飽私囊，作惡多端，其心可誅。
如果天下英雄都被童爺這種人玩弄於指尖之上，那真是一種悲劇。
“孫小姐，真想有一種辦法，讓童爺這種人原形畢露。”
孫青霞笑著搖頭：“小寶，我說了，這件事不是你想的，緊跟著薛先生，看他怎麼做。”
吳小寶急了：“薛先生是漢奸狗腿子，你以前說他是叛徒，為什麼要我跟著他，難道也讓我學著當漢奸？”
“小寶，一邊走一邊看，你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我也只能點到為止，不然的話，你會變得更糊塗。”
孫青霞說話，仍然吞吞吐吐，就是不想說吳小寶最願意聽的。
吳小寶點頭：“那好吧，就按你說的，走到哪裡算哪裡，但我有言在先，如果他讓我當叛徒，跟著日本鬼子混，我就退出。我全家都被日本鬼子殺了，我可不能跟他們在一起——”
就在此刻，童爺那邊發出狂妄的笑聲，就好像這些人已經掌握了濟南的命脈，整個明湖擂臺都是他們的天下。
吳小寶聽的煩心，雙手捂住耳朵。
孫青霞遞過來一塊錦繡手帕：“小寶，用這個堵著耳朵，更好受一些。”
吳小寶聞見手帕上傳來的香氣，忍不住心中一顫，嘆了口氣。
他知道，如果沒有遇到孫青霞，自己在芙蓉街當一個小混混，人生也就這樣。
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總算平平安安，可現在為了孫青霞，他只能鋌而走險，去做一些從前不敢想也不會做的事。
“孫小姐，我真是慚愧，不知道怎樣才能幫你的忙？跟蹤那個南方軍的女人到這裡，都是一片好意，但也許這樣反而錯了？”
孫青霞點頭：“大局面前，各司其職，這才是最正確的。如果你不管青紅皂白，橫插一槓子，只會壞事，並且讓自己陷入死無葬身之地，那樣做毫無意義。就從現在開始，小寶，什麼都不要想，緊跟著薛先生，他怎麼做，你就怎麼做，他吩咐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吳小寶點了點頭，既然對方話說到這個份上，他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回頭，先回起鳳橋街的小院，等待著薛先生的召喚。
兩個人走出黑暗，並肩往回走。
吳小寶心裡有氣，越走越快。
“小寶，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按照我說的，緊跟薛先生。如果你不想幫忙，現在就退出，我毫無怨言。”
吳小寶無言以對，孫青霞這樣說，等於是把他逼上了絕路，他只能跟隨孫青霞走下去。
“孫小姐，話不用多說，我就按你的吩咐往前走，等有一天，你說停止，我再停止。”
吳小寶只能把話說到這種地步，他沒有膽量向孫青霞說出一些冒犯的話，畢竟兩個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多了，對方是八方面軍的間諜，而自己不過是個小混混。
兩個人進了普利門，又過了西門橋。
吳小寶從來沒有問過孫青霞在哪裡下榻，這一次兩個人在芙蓉街的南口分手，孫青霞繼續往東去，吳小寶則是拐進了芙蓉街。
他的腳下不由自主，一直向北，到了秋葵裡。
他始終不放心這裡，就覺得一男一女兩個日本間諜，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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