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也許你可以跟七叔好好商量,然後把他送出濟南,送到四川,這不就了結了。不要讓他有自由行動的機會,我也知道你的說法,日本鬼子找不到藉口屠殺老百姓,一旦這裡出了事,他們就會借題發揮,血洗村莊——吳家堡就是個例子。”
吳小寶一邊說,一邊紅了眼圈。
他知道很多人的魯莽行動,只會遭到日本鬼子的瘋狂報復,所以,不管怎麼說,都是老百姓受苦。
假如他有資格勸說七叔,一定會讓對方終止行動,想離開就趕緊走,不要拖拖拉拉,給別人弄出麻煩。
“小寶,你說的對,跟我想的完全相同,殺一個日本鬼子軍官根本無濟於事,因為日本鬼子軍官的選拔制度,是從低階向高階遞進,你今天殺一個人,到明天早上人家就會自動遞補,仍然保持強勁的戰鬥力,唯一的辦法是釜底抽薪,而不是揚揚止沸。”
這一次吳小寶聽懂了,要想戰勝日本鬼子,就得切斷日本鬼子這種軍官的供給線,才能讓他們全體混亂,沒有辦法發揮戰鬥力。
至於七叔這樣的做法那就太愚蠢了,只不過是挑起戰鬥而已。
“小寶,七叔看好你,幾次跟我說要帶你去四川,都被我替你拒絕了。怎麼樣,你想不想去四川?”
吳小寶立刻搖頭:“那不可能,我是濟南人,要麼在濟南抗日,要麼在北方抗日,我不去南方,對我來說那裡是陌生的地方,根本發揮不了自己的作用。其實,這樣想是他的事,跟我無關。”
薛先生搖頭感嘆:“小寶,我也是這樣想,如果人人都遠走高飛,把這個地方讓給日本人,日本人在這裡深耕下去,根深蒂固,那就再也無法撼動了。東三省的事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日本鬼子有了足夠的地盤,他們也懂得如何穩固後方。只可惜,南方軍做事虎頭蛇尾,前後不一,放棄關外的時候,本來想的是集中力量,隨時反擊,誰也想不到給日本鬼子喘息之機,中原各大勢力,誰也不肯跟著少帥一起殺回去,終於導致以狼入室,養虎為患,現在濟南又是這樣,像七叔這樣的英雄好漢,一旦離開誰來抗日?”
吳小寶望著薛先生,突然脫口而出:“肯定是你來抗日,薛先生,你根本不是他們口中說的叛徒和狗腿子,你是真正的抗日人士,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這樣做,但明白,你絕對不是叛徒,只是為了某種苦衷才留在這裡。告訴我,薛先生,我怎樣才能幫助你洗清冤屈?”
吳小寶自以為自己很聰明,看穿了薛先生的本來身份,但是他出的這種方法過於粗糙,人家薛先生肯定能想得到。
“小寶,事情不是你講的這麼簡單,有些人掙錢殺敵,所向披靡,立下赫赫軍功,比如七叔這樣的人,有些人委曲求全,深深潛藏,直到最後,也許會死於自己人之手,但他永遠無悔。每個人的命運不同,所以沒有一種方法能讓所有人開心奮進,只能是讓每個人去渡自己的劫,渡劫之後還能活下來,那就是真正的英雄好漢。”
吳小寶看到薛先生眼中流露出的極度痛苦,他彷彿明白,真正的高手不是七叔那樣的人,而是薛先生這樣,能夠違背自己的道德底線,在日本鬼子這裡巧妙的潛伏,最終做出巨大貢獻。
任憑別人詬病,他都不會恐懼,這才是完美的人。
外面,有人快步跑進來,向薛先生報告。
薛先生立刻走出去,跟著來人去了小樓。
吳小寶遠遠看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怕是跟那三個人有關。
一直到了中午,吳小寶的心還在狂跳不止。
他到廚房拎著一個食盒,把送給審訊室日本鬼子的飯菜放在裡面,直接送過去。
他就想看一看,那三個人是不是還在裡面?
七叔說過,殺人滅口是最簡單的辦法,能夠保護那些還未被捕的人。
但吳小寶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這樣的話,殘殺同類,只有動物才會做到,一個正常人總是想辦法營救,並且為此不遺餘力。
他進了小樓下面二層的審訊室,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到了審訊室門口。
他敲了敲門,鐵門開啟,兩個日本鬼子怒氣衝衝的走出來。
吳小寶把飯菜擺在桌子上,用眼角餘光悄悄向審訊室裡看了一眼,那裡乾乾淨淨,椅子上沒有人,地上也沒有血跡,他放了心。
正如薛先生說的,三個人沒有遭到酷刑折磨,就直接送走了。
看起來,薛先生做事還有一套,絕對不會讓別人失望。
他拎著空食盒向外走,薛先生從外面進來,兩個人打了個照面,薛先生不動聲色,大步走過去。
吳小寶趕緊低下頭,悄悄出來回到廚房。
他覺得薛先生剛才看他的那一眼,充滿了各種複雜的含義,似乎是嫌棄他,不該到審訊室來。
吳小寶覺得,他才不管這些,只要能知道三個人沒事那就足夠了,那可是他從小的好兄弟。
他其實痛恨秋葵裡那一男一女兩個日本鬼子,如果這兩人沒有那麼囂張跋扈,也不會引發後來的偷竊保險櫃事件。
但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這件事已經發生,這樣就再也不可能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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