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雲呈從碧落院離開,便冷聲吩咐手底下的影山:“去查查那天發生的事情。”
“是。”影山應聲說是。
“叮”的聲脆響,在靜夜裡格外刺耳,施雲呈將一枚青色玉佩從書架上的寶匣裡取出。
這是當年孟月救他時,掉落的,也是他二人的定情信物。
並不名貴的玉料,這些年來被施雲呈珍藏,倒也瑩起溫潤的質地。
侯在旁邊的下人,畢恭畢敬道:“少爺,可以沐浴更衣了。”
“嗯。”施雲呈放下玉佩,在一旁的銅盆裡,掬起一捧熱水潑在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影山去而復返。
“查清楚了?”施雲呈的身子浸在浴桶裡,冷冷地問。
屏風外的影山低聲道:\"寶翠姑娘的傷,確實是少夫人底下的丫鬟綠珠打的,而少夫人就在旁邊……”
話到此處突然噤聲。
只聽得水聲嘩啦一響。
施雲呈突然從浴桶中站起身,水珠順著肌理分明的腰腹滾落,\"滾出去。\"
若是沒有派人去查,他還可以認為是綠珠仗勢欺人。
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
影山的腳步聲消失,施雲呈閉眼沉入水中,腦海中卻浮現沈明玉的模樣。
紗衣裹著的身子似乎比玉佩更瑩潤,尤其是那雙烏黑的眼睛,明明害怕卻鼓起勇氣觸碰他的樣子,更與昔日的一張小臉重合……
\"譁——!\"
施雲呈猛地從水中抬頭,喘著粗氣抓住桶沿,水珠順著眉骨不停地下滴。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向下,掌心粗繭蹭得生疼。
而一旦鬆手,又比這疼更困擾……
恍惚間,沈明玉含淚咬唇的模樣壓過了孟月那張蒼白的面容。
男人沉悶的喉間溢位一聲低吼。
……
晨光透過紗帳時,沈明玉的床榻早就空蕩蕩。
\"夫人又走神?\"
玉蔻的團扇不輕不重敲在她的手背上。
沈明玉才回過神,看向玉蔻。
今日這花魁換了身杏色襦裙,倒比那日少了幾分風塵氣。
玉蔻斜睨了她一眼,語氣頗為懶散:\"勾欄院裡最忌諱的就是痴心。\"
施雲呈連續十日不在府裡了。
玉蔻以為沈明玉在思念施雲呈。
實則,沈明玉只是在想自己這般,究竟能拿下施雲呈嗎?
她學著玉蔻教的樣子,屏息坐在床榻上的那疊紙,而紙下放著幾枚雞蛋。
用玉蔻的說法,這是入她們這一行的雛妓必須學的招式,要用臀部將這疊紙坐成一團圓形,而且不碎了雞蛋,才算出師。
“沈姨娘,我教你的,可是你們後宅學不到的。”
似乎看出了沈明玉的疑惑,玉蔻突然掐住她下巴,打量了沈明玉的臉蛋,笑道:“放心吧,我已經打聽了少夫人的事……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我只能保證,你跟我學完了,就算得不到男人的心,也能讓男人這輩子離不開你。”
沈明玉的臉頰轟然紅了個低朝天。
寶翠端著藥碗進來時,就看見玉蔻團扇一展,露出角上繡的並蒂蓮,“今日我再教夫人一招‘扇底風’,勾欄院的男人們最吃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