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妄走進施家大門時,恰好看見一抹水湖藍的倩影從長廊匆匆離去。
那女子走得匆忙,只露出一截纖細脖頸。
“將軍?”隨從在旁輕聲提醒。
謝無妄收回目光,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
那背影莫名透著幾分熟悉,像極了……
他搖搖頭,將那個荒謬的念頭甩出腦海。
他從邊塞回來後,第一時間去那人的家裡,但她的家裡已經告訴他,她早已在半年前病逝,怎麼可能再出現在這世上?
大抵是他又出現幻覺了。
施雲呈敏銳捕捉到了謝無妄的視線,他嘴角噙著的笑意淡了淡,主動上前道:“謝將軍蒞臨,實在是施家榮幸。”
在場的其他人,也個個臉上都掛著恰到好處的諂媚。
謝無妄看了眼施雲呈,很給面子地拱了拱手。
他雖然如今風頭正盛,但和施家這種底蘊深厚的勳貴世家比不得。
其餘人也紛紛恭維道:“將軍此番連破匈奴十二部,聽說單于嚇得恨不得連夜遷王庭。”
“大周有謝將軍,真是幸事。”
“是啊是啊。”
“不知將軍可有婚配。”在座有夫人忽然開口,她身邊年紀小的女眷羞澀地低下頭,不敢抬頭。
謝無妄看了眼那位夫人,笑容稍斂,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香囊。
不少人才留意到那香囊。
是極普通的素色錦囊,邊緣已經有些磨損,卻洗得乾乾淨淨,一看對男人來說就有著特殊意義。
“實不相瞞,在下已有家室,只是內人已逝。”謝無妄淡淡開口,聲音有些暗沉。
那夫人聞言笑容僵硬了一下,故作悲傷的嘆了口氣。
“謝將軍如今功成名就,不知可有意再續絃?”還有人不死心地開口,渾濁的老眼裡閃著算計的光,“我家中恰有個孫女……”
“夫人美意,末將心領了。”謝無妄聲音冷得像北疆的雪,“亡妻墳土未乾,不宜談此。”
他說著拿起面前的酒杯,朝那夫人敬了一杯,算是賠罪。
而這話題,也被徹底揭過,眾人識趣地不再提。
沒想到又是個多情種。
……
碧落院,沈明玉從前廳退出來後,直接回到自己的小院。
寶翠立即端出茶水,讓她歇息。
沈明玉坐在榻上,腦海中卻揮之不去那位將軍腰間香囊的模樣。
“姨娘,您怎麼了?從前院回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寶翠擔心地詢問。
沈明玉搖搖頭,放下手裡的茶盞,道:“沒什麼,只是有些乏了。”
她沒說出口的是,那位撫遠將軍的香囊,竟與她記憶深處某個模糊的影子重合了。
但怎麼可能呢。
那人一去幾年沒有音訊,怕是早就……也未可知。
沈明玉不由自嘲地笑了下,也許只是巧合吧。
就算真是那人,以她如今的身份,兩人也是不可能了。
只怕,他還要質問她,為何違背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