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上飄下鵝毛大雪。
雲清嫿將一張紙條燒掉,她的臉上閃過鄙夷,“裴雲澈果然懷疑孩子是他的。”
“主子,裴雲澈的耳目還在外面候著,咱們應該怎麼回他?”飛霜問。
她將窗牗撲哧闔上,“不回應,便是最好的回應。裴雲澈生性多疑,倘若我上趕著讓他當爹,他定會懷疑。”
“還是主子聰明。”飛霜稱讚。
庭院裡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院中的積雪被踩得噗呲噗呲響。
裴墨染沒有撐傘,大步流星地走進寢殿,他穿著一襲威嚴的玄色紋繡錦袍,肩上落了不少雪,周身被陰鷙裹脅,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稜角分明的輪廓深沉而森冷,深邃的臉眉飛入鬢,薄唇殷紅,雙目尖銳如彎刀,帶著一股不容忽略的暴戾。
一路上,所有婢女都識趣地屏息凝神,俯首跪下,生怕得罪了他。
雲清嫿遠遠看到裴墨染起,便猜到了他的滔天怒意。
但她佯裝不知,笑吟吟地小跑上前,“夫君!”
裴墨染看見她的一剎那,眼底的冰雪消融,狠厲的眸子變頓,觸及她的小臉時逐漸溫柔。
就在雲清嫿要撲進他懷中時,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語氣淡淡的,“本王身上有寒氣,別凍著你。”
“我又不怕。”她眼中滾動著水光,鼻尖泛紅,似乎因為被拒絕感到委屈。
裴墨染的心頭一軟,原本煩躁的心緒瞬間被撫平,“都是當孃的人了,別跑來跑去。”
“嗯。”她乖巧地應聲,圓潤的眼眸清澈。
他將外袍脫下,遞給貼身太監,他走到火爐前,搓了搓手,等手烤熱了,才去牽她的小手。
“夫君下職晚了?可用膳了?”雲清嫿心疼的看著他。
裴墨染渾身被陰鬱糾纏,始終面無表情,他不鹹不淡道:“未曾。”
雲清嫿立即吩咐人備晚膳。
她又陪裴墨染吃了些。
今夜的裴墨染分外沉默,二人洗漱後,便上了榻。
裴墨染目光炯炯,毫無睡意。
雲清嫿自然聽說了睿王一黨的言論。
什麼裴墨染用軍功換來了個男王妃、裴墨染口味獨特云云……
可偏生他操著開玩笑的口吻,但凡裴墨染反嘴,他就可以說裴墨染心胸狹隘,開不起玩笑。
她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上,安安靜靜地抱著他。
裴墨染嗅著她身上的清香,心神逐漸安寧。
他想,蠻蠻或許是知道了朝前的事,所以今日才如此謹小慎微。
“蠻蠻,宮裡的事,你知道了?”他捏捏她的臉蛋。
“妾身素來不愛打聽,不知道夫君指的是什麼。”雲清嫿道。
封建男人絕對不喜歡干政的女人。
她必須得裝作天真爛漫,什麼都不知道。
裴墨染心想,也對,蠻蠻向來安分,從不會把手伸得那麼長。
“為何不問本王?”他道。
雲清嫿支起身子,小鹿般清澈的眸不摻雜質,“夫君想說,自然會跟蠻蠻說。”
他的心像是受到了重擊。
一種後悔感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了過來。
蠻蠻賢惠、乖巧、體貼,讓他甘之若飴。
而婉寧善妒、自私、桀驁,根本不像一個王妃!
“夫君,您開心些。”雲清嫿拉著他的手,貼在小腹上。
裴墨染輕撫著她的小腹,內心複雜。
當年,或許他真的錯了,不該一意孤行,迎娶婉寧。
“蠻蠻,王妃難以有孕,所以本王有些憂心。”裴墨染苦澀地說。
雲清嫿一驚,隨後露出心疼、憐憫的表情,“夫君,您應該去安慰王妃的。”
他的心化成了一灘水,“別勸了,你總是想著別人。”